“你给她穿。”
“啊?”孟大侠瞪圆眼睛,惊讶我会这么说。
我把衣服朝他怀里一塞,转身最后留给他一句不容置喙的话,“我不敢。”说完,径直回了房间。其实,我不是想为难他,因为,我实在、实在是不敢。
回到房间,我赶紧给自己倒杯茶压压惊,坐到椅子上,我看着门关不严实的缝隙直打颤,这次,真是吓得不清。
躺到炕上大睡一觉,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
我推开屋门,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被布置成灵堂,孟大侠头上腰上各绑了一条白布正朝面前的火堆里填纸钱。
这场景看的人沮丧,我托起本来想回屋不出来得沉重的脚来到孟大侠面前,跪下来陪他一起填了几张纸。
他见到我,转头问,“皖晴姑娘,你饿不?”
那脸上表情没有一点难过,我暗暗为他捏了把汗,做不来悲伤就不要在人家灵前哭丧啊!唉~
“我做晚饭了,给你留了,你要不要吃点?刚刚敲你屋门你没应,我寻思是累了。”孟大侠见我没之声,‘突突突’说了一长串。
“有点。”我点头,之前在山上的时候就饿了,回家的时候已经饿过劲,累过劲了,一栽倒炕上就睡着了。
孟大侠闻言要起身帮我热菜被我制止了,“我自己去吧,你在这守着,听说不能离开人。”我没有吓唬他,在我浅浅的记忆里有这么一说,不过说的是亲人,守灵不能离开亲人,晚上也不行,现在这就我俩,他勉强见过生前的刘贵妃,就算小半个亲人吧。
我对他说了这番话,他不再争取给我热饭,其实我会做饭,虽然不怎么好吃,或许还勉强吃不死人,但总归算会做,热饭就更简单了。
我迅速解决了晚饭回来替他,他坚持说不累,但看他困倦的双眼就知道,他又骗我。
“今天晚上我是要睡觉的,你还得继续守着,总之在你安葬她之前都要守夜,你坐好准备,我守一会儿,你去休息一个时辰然后替我。”他真的是不知道我为他能休息一会儿做出了多大牺牲么?我真的很怕的,真的很怕!
这番话说动了孟大侠,他起身把手中的纸钱递给我,“那我去休息一会儿。”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纸钱,朝他点头。
孟大侠刚走我就开始害怕。
天渐渐暗了,院子里点的几根蜡烛随着风飘飘忽忽,我使劲低头烧纸,偶尔抬眼就会吓得脊背一凉,心里暗骂孟大侠怎么还不起来,是不是要睡到明早啊!
“吱嘎——”
“啊啊——”突然听到声音,我吓得叫出来。
是孟大侠的门开了,他走出来,脸上还是一副很困、很累的模样,好像没休息,听见我喊忙疾步走过来,“怎么了?”
“被你开门吓到了。”我告诉他,一脸委屈。
孟大侠什么都没说,接过我手中的纸钱,跪在棉垫上烧纸,良久抬头,“明一早我就去衙门,带着刘贵妃。”
“我也去。”我想都没想就说出来。
“好。”孟大侠点头,然后再叮嘱我道:“早点回去休息吧,明个一早我叫你。”
想到他今夜一宿不能睡,而自己可以一觉到天明,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愧疚,“那你明儿早点叫我。”除了让他早点叫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我实在不想在这跪上一夜,先不说自己和这刘贵妃没亲戚,一想到热乎乎的炕头,就是在忍不住想滚上去睡觉。
于是,咱家就真的滚上去睡觉了。
一觉到天明。
我起来的时候无忧已经准备好马车,拉着裹着刘贵妃的草席,我们现在是没有钱给她置一口棺材,想着先拉她到衙门,等官老爷受理了此案,再看在人家贵妃的头衔上,必然会风风光光给她办一场葬礼。
但,我们想多了。
拉着刘贵妃的马车在紧闭大门的衙门口停住,孟大侠上去敲了半天的经堂鼓,没人理会。
抓住一个过路人问过才知道,县衙大人已经很久没来过了,孟大侠一听怒了,“吃皇粮,竟然不思其职!不为民着想!”
“我们现在就去知县大人家,把他亲自带过来。”孟大侠朝我咬牙愤恨道。
我指了指马车,不确定地问,“你确定带着?”
“那当然。”孟大侠牵过老马,“就不信这知县大人还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