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叫人搬了小杌子来令安嬷嬷坐了,又叫上茶上点心,向安嬷嬷笑道:“你们房里的物件儿都归置好了吗?要是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千万莫要客气,只管打发人来跟我说一声就是。”
安嬷嬷忙欠了身陪笑道:“并不缺什么,我们太太说多亏了大太太这么有心,真是省了不少麻烦呢!”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了些心知肚明的假话,倒也颇为适意。
秦氏并没有拉着安嬷嬷耽误多久,毕竟这位是沈夫人的心腹嬷嬷,说再多也拉拢不过来,最后秦氏只嘱咐她:“叫阿林闲的时候多来看看我这大伯娘,真真是个雪雕玉琢出来的好模样,比她母亲当年还叫人喜欢!”
那边罗晴岚拉着罗静又去了她母亲住的揽月轩,二话不说就风风火火的闯进了内室,向她母亲连氏抱怨道:“母亲,祖母根本就不同意,还说要问过祖父再说——为什么小姑姑就能骑马射箭的,我们就不能?”
连氏把手里的针线放在炕桌上的笸箩里,睨了直肠子的女儿一眼,道:“你祖母没拦着你去找你小姑姑罢?你们年轻女孩自家玩耍,就是你祖父也不好说什么。”
罗晴岚一拍手,笑了:“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这就找小姑姑去!”
亏得罗晴岚还想着找个借口,装了一匣子鲜果带着沉默的小尾巴罗静又去了兰桂园。
且说等东厢房收拾好了,阿林进去看了看,很有些不满,屋里用来间隔的帐幔都是浅红色绣着四时折枝花样的绢纱,大大的妆台上摆了满满的妆粉口脂和首饰等,屋角的高几上是盛放的杜鹃花,看上去真真是个软玉温香的小姐闺房,奢侈又娇嫩,只是不像自己的寝室罢了。
阿林转了一圈,道:“我的鞭子和弓箭呢?还有二哥送我辟邪用的长剑,怎不挂在床头?”
木瓜跟木槿对视了一眼,又都偷偷看向大丫鬟丁香。丁香没奈何,只好上前笑道:“这府里规矩大,又不像在咱们源州的总兵府里有个校场,横竖姑娘也不能去前院,便没有拿出来,都在箱子里锁着呢,姑娘且忍了这几个月,等咱们搬了家就好了。”听说罗老太太脾气不好,又不是多喜欢阿林,万一哪天两个人对上了,倒不是担心阿林吃亏,只是落下个不敬尊长的名声也是够呛。
以往在源州时,阿林哪一日不去校场跑马射箭,还跟功夫好的家将魏师傅学了几套拳法剑法。如今已经勉强接受了不能随便出门这条规矩,可要是几个月都只能在屋里看书绣花,那还不闷死了!
阿林皱眉道:“这都什么破规矩!横竖我不往前院去就是了,你且把我的弓箭拿出来,我叫人在院子里竖个靶子,好多天没摸过弓箭了,手都痒得不行了。”
木瓜心道,几天前还在山上打了几只野鸡呢,这会儿又说好多天没摸过弓箭。不过木瓜也只敢腹诽罢了,姑娘打小就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也只有太太和大少爷能说得动她,自己还是别上赶着触霉头了。
丁香是沈夫人特特打发来伺候阿林的大丫鬟,却不能像木瓜和木槿那样直接往后一缩,见阿林坚持,也只好应了下来,自去开箱子取阿林的弓箭鞭子,那把不知在战场上饮过多少鲜血的长剑也妥妥的挂在了床头。
罗晴岚和罗静到兰桂园的时候正赶上阿林一边指挥木瓜在院子里竖靶子,一边抱怨院子太小,施展不开。木瓜个子高高的,因常年跟着阿林习武,人又晒得黑,做起事来比粗使婆子好使多了。
门口的婆子是大太太秦氏打发到二房做事的,见罗晴岚和罗静上门,忙上前请安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