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霜醉出了大殿,被秋风一吹,脸上的热度才缓缓散去。
晴暖和晴雨等了一会儿,只见许七绕了一周,正漫不经心的欣赏十八罗汉,却不见自家奶奶,便知道她是往后头去了,也就遥遥的朝着许七行了一礼,追随着杜霜醉的脚步跟了来。
许、穆、林、陈四位夫人正在东配殿出来,楼夫人满面陪笑的跟在一旁,见杜霜醉过来,她便招手叫杜霜醉过来,道:“还不见过几位夫人。”
杜霜醉便一一行礼。
楼夫人笑道:“我家三郎媳妇就只一个毛病,特以的爱静,无事从不往人前凑,倒让诸位夫人见笑了。”
众人有见过的,有没见过的,听楼夫人这话,众人都笑着恭违了楼夫人“佳儿佳妇,好福气”几句。
陈夫人打量了杜霜醉一会儿,笑道:“难为她小小年纪,如此稳重,我可是求都求不来呢,哪像我家的三姑娘,年纪比她还要大上一两岁,可哪里闲得住,让她跟我来给佛祖上炷香,她推三阻四,只说坐车乏了,可转头就约着旁人猴儿似的爬山去了。”
她便又一一向许、穆、林三位夫人赔罪:“都是兰清不懂事,她性子好动,人又皮,倒连累的几位小姐都不得不跟她一起疯,回头罚她给几位夫人诵经、斟茶,好好磨磨她的脾气。”
杜霜醉早注意到了,这里除了几位夫人,陈兰清、穆怡、林家两位姑娘、和许四小姐许佳蕙竟一个都不在。
她原本还在心中纳罕,听陈夫人这么一说才明白,原来她们几个是结伴爬山去了。她被这群千金小姐摒斥在外,也不觉得羞惭。本来就不是一个群子里的人,无缘无故,她也懒的硬往人家的圈子里打。
就这样清清净净的也挺好。
她们几个姑娘家单独出行,长辈们必然是不放心的,可不管是许夫人,还是穆夫人,脸上都带着从容、安闲的笑,杜霜醉便猜测大抵陈岚轩、林暮阳是侧陪同的了。
不知道是许七算计的恰到好处呢,还是真就这样凑巧?
杜霜醉一不小心又溜神了,好在楼夫人提前说她“爱静”,众人也素知这位杜家二娘子未出阁前便“贞静少语”,对她垂眸敛目、温婉沉静的模样也就不以为奇。
她们闲庭漫步,自有楼夫人凑趣,杜霜醉乐得做个“小尾巴”,亦步亦趋的后面跟着。她初时还担心许七突然蹿出来,众人不免要好奇他们两个是不是在大殿盘桓见过。谁知却是白担心了,她和几位夫人将法恩寺都浏览遍了,也没看见许七露面。
还是许夫人奇道:“咦,七郎哪儿去了?”
她身边的大丫鬟沉珠便笑着回道:“七爷一个人在正殿看十八罗汉像呢,少说也耽搁了有小半个时辰了。”
“这孩子……”许夫人笑一声,叹道:“他又看出什么门道来了?”别待会又非得扛几尊佛像回家。
众夫人便掩嘴笑道:“七公子心性纯朴,多拜拜佛祖也是好的,没准佛爷大发慈悲,助他几分灵性呢。”
许夫人知道她们所说都未必是诚心,不过是随口客套罢了,也只是一笑,吩咐沉珠:“叫人多跟着七郎,若是欣赏够了,就叫他回去吧,这里多是女眷,他行走多有不便。”
沉珠应下自打发人去嘱咐不提。
歇了一时,诸位夫人也都告了乏,回了各自的院子。楼夫人脚都走酸了,却不耐烦叫杜霜醉在跟前服侍,不轻不重的敲打两句,便打发她回去。
午间有人摆上素斋饭,杜霜醉要去服侍楼夫人,却早有人来吩咐,楼夫人说了,体谅她累了,不必过去侍奉。
杜霜醉也就打消了尽孝的念头,自己吃罢还算可口的素斋,自歇息不提。
杜霜醉这一觉,睡的时间有点长。
天都黑了,她还没醒。
晴暖放心不下,几次进来,想要唤她。只见她犹自抱被酣眠,要出口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一连进来几次,依着杜霜醉的性子,不该在陌生的地方睡的这么沉,可偏生她脚步都放的极重了,杜霜醉还是没一点反应。
楼夫人打发人问过杜霜醉,晴暖只得实话实说,楼夫人倒是好性儿,只说了一句“让她好生歇着吧,别打扰她”。
要不是她睡的面色红润,呼息均匀,晴暖都要伸手探探她是否还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