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时候,杜小九实在疲倦得睁不开双眼,朦胧之中进入了梦乡,梦中她看见周煜昌冷笑着拂袖而去,突然从半空中劈下一道惊雷,将赵府中心的一株大树劈成两半,下人和丫头们惊慌奔走,院子里哭声一团。
迷糊之中,再仔细一听,院子里似乎真有哭声传来。
杜小九蓦然惊醒,坐起身子,发现天色已经大亮,宝珠不在屋里,反倒从外面小院里传来她细细的哭声和苗玉芳的喝骂。
杜小九急忙穿好衣服,起身推门,看见阿不站在前边院子里给桃树浇水,宝珠正站在井沿儿边上洗着衣服,她洗的正是杜小九昨晚换下的那套,手上还沾着皂角沫子。
苗玉芳不知从哪里找到了这儿,正倒竖柳眉,戳着宝珠的额头,厉声训斥,“你是我院子里的丫头,却跑到别人院子里来,给别人的丫头做丫头,你丢光了我的脸!你是作贱我呢,还是在作贱你自己?周煜昌,姓周的,你给我出来!”
也不知苗玉芳已经骂了多久,周煜昌才不声不响慢吞吞地从静斋里走了出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他一言不发,只是瞟了下正推门出来的杜小九。
杜小九心想,你看什么,这事是我揽下的,绝对不会推到你身上去,先生就是前怕狼后怕虎,怕惹上事非。
她系好衣服盘钮,走到苗玉芳面前,“大姨奶奶,大清早的这么大火气,别伤了身子,先生是个爱清静的人,你别在这儿吵,扰了先生清梦,这事事非非的都和先生没有半点关系。”
“这么说,和你有关系了?”苗玉芳瞪起凤眼,她原先就看杜小九不顺,只要是邱娴芝招进来的人,就都和她苗玉芳有仇。
“要说,还真和我有关系,我看宝珠昨儿晚上哭得可怜,又不知在哪儿跌得满身是伤,没人管没人理的,就带她回来洗洗,给了她一碗饭,大姨奶奶,这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别人敬一尺,自己敬一丈,若是有人欺负上门,那自然要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她杜小九可不是平白让人欺负的人。
苗玉芳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她。
憋了一会,面子上下不去,恼道,“我院子里的丫头,就是死在外面,那也不关你的事,你瞎操的什么心?别说你是大奶奶招进来的丫头,你就真是个什么人物,我也不怕你,我今天就是要骂你,怎么了?我是大爷的二房,好歹也是赵府的主子,我还骂不了你这个小贱人!”
她这话一语双关,即说了杜小九,又说给一旁的周煜昌听。
周煜昌倒是无所谓,他从来不和女人计较,尤其是像苗玉芳这样善于计较的女人,但他看着杜小九被苗玉芳责骂,不知怎么就觉得心里不爽。
更何况,除了赵纪荣和邱娴芝,他也没必要给别人留面子,于是冷冰冰道,“九儿是我周煜昌身边的丫头,那就是我的人,我的人可容不得别人来说三道四,阿不,给我打出去!”
“是,先生!”一旁阿不早就被满肚子怒火憋得难受。
他听见苗玉芳辱骂杜小九,气得他两腮都鼓了起来,牙齿咬得咯咯响,抄起墙角的扫帚直奔苗玉芳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