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墨这一番对马说的话,让疏桐听得十分无语。马也有“小心眼”?这不分明是在挖苦她么?类似“绝地”、“翻羽”、“奔宵”、“越影”这些绝世名马的名字,她也不是没听过,可哪有“小黄”叫着这么亲切顺口啊……
给马取好名字,王墨又叫马仆送来两桶混合了粟米和乌豆的马食,他和疏桐一人拎着一桶,亲自侍候着两匹马吃了。
明明有马仆在旁,他却要亲自喂食,疏桐拎着木桶正在暗自腹诽,便听王墨对马仆道:“魁叔记住了,给小黄和大黄喂豆子、糖水必须是我和桐儿两人来。”
那名五十开外的马仆便恭敬道:“公子放心,这么名贵的马,老奴可不敢让它们认错了主人。”
原来还有这个讲究?看着专注埋头咀嚼豆子的“小黄”,疏桐恍然大悟。
给马喂完豆子,看着魁叔打来井水替马细致清洗梳理了皮毛后,王墨才对疏桐道:“它们已经认识我们了,这几日再多与它们熟悉熟悉,就可以开始试骑了。”
随后的几日,疏桐上午去紫藤院学琴,王墨便同行去大音坊学习斫琴,午后他便带了疏桐来马厩照料“小黄”、“大黄”,增进人与马的感情。
第五日,在慧中坊定制的衣裙制好送来后,王墨让疏桐换了身窄管紧身的衣裙,便说要正式教她学骑马了。
从去建春门的路上说起学骑马,到王墨去邺城带马回来,再到他为疏桐定制衣裳,每个环节都看似随意,却又衔接得严丝合缝。这不免让疏桐暗自心惊:为何他对事物的掌控,总是这般杂而不乱,井然有序?
有过前几日与“小黄”近距离的接触交流,“小黄”有了初步的认主意识,它对疏桐的抚摸和触碰,表现得很接受。可当第一次给它加上鞍佩后,它的情绪就变得有些紧张了,以至于疏桐的一只脚刚放上马镫,它突然就撒开蹄子狂奔一气,将疏桐拖拽倒地。
“公子不是说它很温顺么?”疏桐从地上狼狈爬起,一脸惊惧道。
王墨望着在跑马场里横冲直撞的“小黄”,皱眉道:“你刚才上马抓马缰的时候,是不是碰着它的耳朵了?”
“它的耳朵不能碰?”
“耳朵、眼睛、尾根这些地方是它的敏感部位,骑马的时候要注意避开,否则很容易激惹它们。怪我忘记交代了。”
“那现在怎么办?”
“我去抓它回来给你道歉。”
道歉?疏桐一脸惊讶。
王墨却已经翻身跃上“大黄”,飞奔着去追“小黄”了。“哒哒”的马蹄声响过,跑马场上顿时腾起一阵黄沙。在午后明晃晃的日光下,整个跑马场便似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烟光。
“大黄”很快追上了在场上毫无头绪乱撞的“小黄”,刹那间的功夫,隔着那层烟尘,疏桐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王墨便已经从“大黄”背上跃至了“小黄”的背上。
“小黄”一声长嘶,狂奔一阵后,慢慢的放慢了速度,随即在王墨的操控下回头朝疏桐这边跑过来。马蹄翻腾,马鬃飞扬,马背上那袭飘逸的青衫也显得格外英武帅气。
难怪有那么多女子喜欢他,这厮果然有些好看。有那么一刹那,疏桐竟看得愣愣怔怔。
直到看清马背上王墨微抿薄唇肃然清寂的表情,疏桐才突然察觉:总是看他面带笑容,原来他独处时,也是这般表情。是和自己一样,人前笑得太多,脸颊感觉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