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的心思,聂知行猜不到,也不敢去猜。左右南楚安插在北齐的探子不止聂知行一人,他若无用,总会有个有用的。只是相对其他人来说,做到了一县主簿的聂知行显得更有份量一点罢了。
瑞昌的情形,方沐阳自然不晓得。不过她在定州心情也不怎么好。
铺子倒是不错,南楚的胭脂花粉较北齐的档次高得多,就是走大众路线的普通货色,也是极好的瓷盒包装着。有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就因为包装漂亮,便买了一整套二十四个不同的回去。
方平安在做生意上头确实有头脑,人家丫头来帮主子买东西,她给丫头送一点小玩意儿,结果是阖府的生意都做了下来。不过刚开张十几天,便在定州有了一定的市场,却也没遭到同行的妒恨,安安稳稳地发展着。
叫方沐阳心烦的是方平安的圣母病又发作了。
怕她人手不够,特地拨了几个金帮下头信得过的孤寡妇人跟着她做事,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忠心可靠有保障,多好?可这丫头居然在大街上捡了几个乞丐回去,光是医治就费了不少银两。这且不算,还买了一个卖身葬父的女孩儿。
大街上卖身葬父的有几个是好货色?真要卖身,去牙行不就行了?插个草标跪在大街上算什么事儿?不是自恃姿色过人想要攀高枝,就是心态不正的。也只有方平安这样阅历浅的才会圣母病大发,花高价给买了回来。
一百两白银啊!一百两白银什么意思?随便在牙行买小丫头,能买二十个好不亲?买这个女孩儿有什么用?一副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模样,做给谁看呢!
做给赵晨看。
方沐阳过来两天,算是看出来这个叫杨乐儿的姑娘打的什么主意了。平时不是头疼就是脑热,只要一见着赵晨两眼就冒金光,啧啧,就跟贪财奴瞧见金子似的。也不晓得遮掩一下,生生叫一屋子人都看了笑话,偏只有方平安不晓得,还每天嘘寒问暖寻医问药的。
赵晨有苦难言,若是对这小方姑爷,还好说道说道,可对着方小姐,叫他怎么说?眼见方沐阳来了,那个亲热劲就别提了,拉着方沐阳就要出去。可方沐阳就怕在定州搞的乱子还没过,又不肯出门,愁得赵晨皱纹都生了出来。
烦心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按赵晨说,自从方沐阳走了,齐三少和齐六少倒是常来照顾铺子。六少还好,来得不算频繁,可三少经常一呆就是一天。也不过就是喝杯茶,吃几块点心,倒没费多少银钱,关键是他那态度叫人心里很不安。也就是方沐阳到定州的前几天,三少才没有过来了,还特地给方平安送了信,说是有事要回家一趟。不晓得是个什么意思。
方沐阳忍不住翻白眼,莫非真是看上方平安了不成?
几件事情凑一块,方沐阳觉得有必要跟方平安好生聊一聊。
选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带上碧草,摇摇晃晃往街上去逛一圈儿。店里交给赵晨看着,反正只要他在,那个杨乐儿也就不会头疼脑热,铺子里头也算安稳。
一圈儿逛下来,东西倒是没买什么,不过方平安还是挺开心的。到定州这么久,忙着铺子里的事情,她也没有好好逛街过,而且方沐阳陪着她,莫说是逛大街,就是找个鸟不生蛋的地方闲坐一天,沐阳哥哥也是有道理的。
方沐阳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开口比较好,眼看日上中天,也是饭点儿了,干脆找了家酒楼坐下,两人细说。
“那个杨乐儿,你打算怎么办?”还是开门见山比较好,方沐阳也不习惯弯弯绕的。
不过方平安显然没明白:“乐儿姐怎么了?待她身子好些,我想叫她帮着看铺子。定州虽好,我也不能长待,爹还在家没人伺候呢!”
方沐阳摇摇头,有点无奈:“你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钱了?看铺子?她也没那个能耐。就是做小二,她要多久才能把你花的银子给赚回来?不合算!”
方平安掩了嘴角一笑:“沐阳哥哥老是这样,我不过是看在她一片孝心,哪里想过什么回报?不过我倒觉得乐儿姐还是不错的,往铺子里一站,也算是个活招牌。”
这倒没错,那个杨乐儿一张鹅蛋脸,肌肤吹弹可破,一点也不像是苦出身的模样。容貌虽不是绝色,也挺精致,可放到铺子里头当活招牌,方沐阳不敢苟同。
“你想岔了吧?她放在铺子里头当活招牌,怕是没人上门买东西了。咱们卖的胭脂水粉,做得是女人的生意,可她在铺子里头站了,岂不是招蜂惹蝶?男人来得多了,哪个女客还愿意上门来?”方沐阳不明白方平安做生意挺精明的,怎么人情世故上头有点不开窍。说她不开窍吧,买东西了给小丫头送点小礼品这种顺水人情又做得顺手,真不晓得怎么评价这姑娘了。
旁边碧草也翻了个白眼:“是啊,小姐。她那个样子,哪里像正经人家出来的姑娘?咱们是卖胭脂水粉,又不是卖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