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还对陈家做出头羊,上赶着还欠银的行为冷嘲热讽的世家权贵们在心头想:难道陈家是得了什么风声不成?可要是这样,竟然不透露,实在是太可恨了!
想着就去看站在前头的傅奕阳,要知道傅奕阳如今是在户部,主管追缴国库欠银一事儿,又和陈大人是舅甥,保不准就透露些内/幕消息呢。
真真是可恶!
跪在地上谢恩的陈大人后背都快被四面八方的视线给射穿了。
傅奕阳岿然不动,表情波动实在是小。
忠睿王爷则是噙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在端坐高位的皇上看过来的时候,还挑了挑眉。
皇上装作没看见。
底下的百官除了忠睿王爷没人敢直视天颜,自然是没看到坐在上位的皇上意味深长的神情。
皇上在上位看着众臣脸上细微变化和小心想掩饰住的歆羡、恶意、不解、高兴……
心里只觉得有趣,或许坐上这至高无上的位子最有趣的就是把众生变化看在眼里,让他们因为自己一句话一个动作而牵动心神。
皇上知道这些臣子们在想什么,家中有在选秀女的可就要着急上火了,就算家里头没有的,可他们总有亲戚,总有下属家中有的,这样一来,也会跟着心烦意乱的。
不过,这不就是他想要的么。
至于跪在地上谢恩的陈大人,皇上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这等意志不坚定、碌碌无为之辈,暂看后续如何。
退朝后,皇上招了忠睿王爷和傅奕阳到御书房,众人看加官进爵的陈大人的眼神就更复杂了。
陈大人好不容易脱身回到陈府。一直再等消息的陈宛秋立马就坐不住了,直接去书房里找陈大人。
听陈大人吹嘘着皇上对他的礼遇,陈宛秋先是眼中闪过不耐烦,等到后来陈大人说皇上给他升了官后,脸色才稍微好看一些。
陈宛秋还不懂陈大人升的官仍旧是个虚职,只是品级上听着好听罢了,再者陈大人身上的爵位仍旧没升。
想当初陈家和傅家一同发迹,可陈家在最初在爵位品级上就跟傅家差了一等,再往后就处处赶不上傅家,傅家出真才实学的。到傅奕阳这一辈也没有降等,反而是陈家越发不如从前,如今也只是靠着祖荫才得了一个虚职。
虽然陈宛秋不懂这是虚职,可她仍旧不满意,她可是费了一些力气才将千年人参转到了陈大人手上。借由陈大人的手送到皇宫里去,那可是空间出品的千年人参!
到头来怎么只让陈大人官升了一级,而没有其他的好处呢!
陈宛秋压住心中的郁卒,问陈父:“皇上可还有格外的赏赐?”
陈父老怀甚慰的看着陈宛秋,感慨道:“皇上还问了咱们家可有在选秀女,为父如实答了。”
陈宛秋急切道:“真的?那皇上是什么态度?”
“皇上点了点头,说他记下了。如此咱们家的秀女可就在皇上那里记了名,就凭这一点,就是旁的人家羡慕不来的了。”
陈父心里自然是激动和高兴的,他也想家里头出一个娘娘,宛秋长得漂亮,到时候要是入了皇上的眼。陈家辉煌腾达就指日可待了。
唯一不好的是,宛秋这孩子是庶出,早知道会有今日,就该给这孩子改一改出身的,就是记在嫡母名下。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嫡女。
可如今身份已经报到户部了,再改不了的,实在是有些可惜了。这庶出身份到了皇宫里,可是吃亏的。
陈宛秋注意力已经不在陈父身上了,自然也就没注意到陈父的神情变化。
陈宛秋乍一听还是很激动的,皇上竟然在朝堂上当着百官的面提出来,必然是有他的用意的。那就可能是说明皇上是把她记在心中的,不然也不会拿这样的事儿在朝堂上说起来。
陈宛秋又有些忧虑,这样的话儿必然会引起其他秀女的嫉妒,到时候在选秀时必然会不安稳。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啊。
陈宛秋可是知道这古代后宅的女子手段是多狠辣,而且还层出不穷,就拿陈家来说吧,她可是知道戴夫人给陈父新纳的几个妾都下了绝育药,以前陈父小妾小产都是戴夫人做的手脚,还有那些妾室之间的互相构陷暗害,可真是让陈宛秋大开眼界。
当然了,陈宛秋也受益匪浅,她也从中学习了不少宅斗的手段。
陈宛秋转眼一想也就释怀了,不遭人嫉妒的就是庸才,她可是有外挂空间,到时候看那些秀女能奈她何。
这么一想,陈宛秋就自信满满起来。
陈家俨然成了皇上的新宠,不但陈大人跟着官升一级,就连陈大人的嫡长子陈斌也跟着得了实处,皇上也随后赏了他一个五品的官,即使不是什么实缺,可也是实打实的正五品啊。
陈斌和戴氏真是欣喜坏了。
皇上还招陈大人御前伴驾,这更让一些人眼红了。
原先陈家虽有爵位,可在京城里也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如今竟是一朝得了皇上青眼,这让有些人在暗骂陈家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皇上在朝堂上只把陈家进献千年人参一事轻飘飘的带过,并不没有指明说是千年人参,只说是灵药,臣子们并没有把这件事多放在心上,多是猜测是因为陈家还欠银积极才有了这份脸面。
当初约好拖着不还的世家在见陈家临阵倒戈积极还欠银,就把陈家当成了出头羊,私下里都商量着要给陈家一点颜色看看。
就有人直接给陈大人没脸,和旁人说话的时候指桑骂槐:“跟狗见了肉骨头似的扑上去,也不怕崩了满嘴的狗牙!如今上赶着拍马溜须。也没见上头对他有多少青睐,我倒要看看这事会有什么个结果,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如今转眼就被打脸了,当初说话的这人可真是好大不自在。在心里口把陈大人好一通咒骂。
就跟皇上想的一般,那有在选秀女的人家原先舍不得这么多银钱的,可一想到日后的泼天富贵,咬咬牙就折腾起家底来尽快把家中欠银给还上。
一些惯会跟风的大族里一方面觉得跟着陈家的步子走应该没错儿,没看到如今陈家得了圣眷么。
可朝中看的分明的大臣们渐渐也寻摸出个中缘由来了,什么圣眷,陈家根本就没有得到实在好处,看样子不过是皇上竖立起来的‘表率’,还是竖给那些世家们看的。
不然,比陈家更积极还欠银的又不是没有。不然皇上怎么就把陈家给提起来了呢。
傅奕阳也心知肚明,可他对此表示了缄默,冷淡的好似陈大人不是他亲舅舅一般。
人家亲外甥都如此这般了,自然是得了上头的吩咐,摸出门道的大臣们自然是一颗丹心向皇上的。也都跟着保持沉默,冷眼旁观。
不过在不知情的眼里,陈家就是要一步登天了。
连一心忙着如何保住以后都该属于自己的家业的傅煦阳都有所耳闻了,傅煦阳先是有些不以为然,他可是知道陈家是欠了四十多万两的,如今花了二十万两就只是官升一级,就是陈斌得了个五品官又如何。在傅煦阳眼里就如同花钱买官,没得让人轻视。
可等狐朋狗友们说的陈家如何了不起了多了,傅煦阳心里头又寻思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回到府中,还难得对自作主张自掏腰包补上用度不满的陈宛凝温和起来,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往上房去。
陈宛凝看着傅煦阳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上房
傅煦阳异常欣喜的同傅母说:“母亲。舅舅家如今可是大不一样了,因为欠银事儿得了皇上嘉奖,不仅舅舅官升一级,就是陈斌也得了个正五品的官位呢。”
傅母也跟着欢喜:“这是好事儿,咱们府里头可送了庆贺的礼去?”
傅煦阳顿时有些窘迫:“母亲。你也知道,如今在外人看来,二房和大房已经分了家,大房哪里送没送礼我不知道,可我这里一听说这件事后,就来跟母亲报喜了,正准备备上厚礼去恭贺舅舅和陈斌呢,只到时候舅舅不要嫌弃我这礼不厚才是。”
傅母冷哼一声,大房她如今已经不指望了,听傅煦阳的委屈后自然是从自己的私库里又掏出些贵重东西来。
如今娘家得用,对傅煦阳也有好处,傅母就叮嘱傅煦阳:“你亲自去一趟,往后还得靠你舅舅提携。”
傅煦阳点头:“母亲即便不嘱咐,儿子也是省得的,母亲就放心罢。”
傅母又想起娘家和她的关系大不如前了,都是戴夫人那个搅家精从中作梗的,要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同意让弟弟娶戴夫人这个混不吝的武将家出来的。
“当初因着白鹭之事你舅母跟我有了个隔阂,可到底陈家做主的还是你舅舅,宛茹和宛凝如今又嫁给了你,你舅舅还是偏向你的。至于你舅母,如今情势不同,你便忍让一些罢。”
耐着性子听傅母说完,傅煦阳就道:“母亲说的是,舅母再怎么说都是儿子的长辈,儿子断然没有忤逆长辈的意向,自然是尊着敬着的。”
又顺便表了表孝心:“说到受委屈,儿子没什么,倒是母亲为了儿子多番忍让,儿子实在是过意不去。不过等日后儿子出息了,再没有让母亲憋屈的时候了。”
傅母满意极了。
想了想,傅煦阳还是把他的真正来意跟傅母说了:“原本不是想着怎么把大哥不仅不孝还意图残害生身母亲的事儿捅出么,如今儿子想到更直接有效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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