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因地处北境苦寒之地,贫瘠落后,早在前朝时候就已归顺中原,后改朝换代,大历朝为平定边疆继续招降,并许诺年年拨粮送牲口以示恩恤。
太平了几十年,渐渐的松懈,每年的粮食牲口虽然朝廷照拨不误,但一路下来,各府州县官员层层盘剥,以次换好,到了拓跋人手中,竟然连陈米烂谷也所剩无几,去年冬日大雪,又冻死许多牛羊,拓跋不甘心凭白被愚弄,伺机骚扰边境,从一开始的三五十人到后来的几千人,从只偷粮食到杀人抢商铺,虽然已经调动附近城池的官兵镇压住,但始终还是隐患。
朝中官员分成两派意见,一方是打,直接出兵,一方是查,将贪污官吏一并追责,重新送上粮食物资安抚拓跋修好。两方各持一词争论不休,又因长年未曾征战,这才有了练兵一事,至于操练完是出兵还是撤兵尚未定论。
宝珠听完霍正东一番讲述才明白,原来此时并无战事,不过是秋后算账的问题罢了,当即就踏实了一半心,随即又担忧问道:
“那朝廷会不会借机加税呢?”
霍正东沉思了下,翻开账册看了几眼,站起来去书案取了笔,边勾画边皱眉道:“酒水是你自酿自销,这个不用上帐,梅花扇经常赠送,也可划去,还有这一品豆腐,谁会相信你卖四两银子?四钱还差不多,佛跳墙要改个名子,就叫杂菜汤锅……”
宝珠好笑,调侃道:“霍都尉,你好大的胆子啊,身为朝廷命官居然以身试法,你这是作假账偷税漏税?”
霍正东摇头轻笑,并不搭话,照旧持笔认真修改账本。
宝珠见他一本正经,不禁疑惑问道:“莫非真的要加税?朝廷已经决定要出兵了么?”
“出兵和加税并没什么直接关系,说多了你也不懂,不过就算是不加税,你按这本账册报税也不合适,倒不是在意几个银钱,你这店往来的都是军中将士,本来那些地方官就在上书削减军费,再看到练兵期间也铺张奢侈,难免有心人借此发难,还是不要张扬的好。”
宝珠点头,开店之初,宝珠只按军中将士的俸禄盘算盈利,没想到实际的消费力却惊人,远远超出俸禄的几倍,这里面除了周仕显这样的土财主外,也有世家子弟,像彭参军卢校尉,并不只靠俸禄过活,还有几个主簿大人虽是贫家出身,但也三天两头的过来打牙祭,每次花费不菲,至于钱是哪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自然不是宝珠在意的,只要有钱赚就行,贪墨也好受贿也罢。这些岂又是她这个小百姓能干涉的?
宝珠心想这饭庄反正也有霍正东的股份,报假账有什么不妥的话,他也逃不脱干系,至于官场上的弯弯绕绕自己也不了解,还是听他的别给自己找麻烦的好。于是取了新账册,按照霍正东修改过的亲自抄录了一份,将旧账也一并收好。
等到宝珠从隔间出来时,前面已经散席,周仕显三人早已离去,霍正东也回了军营,店里几人收拾好张罗开饭。
“卫小兰呢?怎么今儿不急着往桌上窜了?”宝珠问。
“宝珠姐,周少爷让她回家歇着,她早就走了。”芽儿不悦道。
周仕显?这叫什么事,究竟谁才是老板?
“芽儿,给她记上旷工,一天不来就记一天的,直到工钱扣光为止,要是不服就让她还去找周少爷。”
晚上到家张氏照旧烧了热水催促宝珠洗漱早点歇息。
“娘,卫小兰不能在饭庄待下去了,她故意摔坏杯盘不说,还跟来吃饭的客人勾勾搭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