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十几辆大马车停在了村口,跟车的伙计小心翼翼的将各式桌椅屏风一件件的往酒坊里搬。石径窄小,只容得下两人一前一后的抬着上去。
描金寿菊纹的靠椅,剔红夔龙纹的翘头方桌,角凳长几灯盏博古架一件件的打眼前抬过。
宝珠站在酒坊门口指点着,旁边的柳芽儿捧着账册一一对照,抬过去一件就画个对勾挑上,阿昭带着柳家兄弟俩在铺子里面接应。
不知什么时候,石径下面已经围满看热闹的人。宋媳妇插了空儿,左躲右闪的爬上来。
“宝珠妹子,你这是要干啥?”
宝珠笑笑:“宋嫂子,我家这铺子要开个饭庄,过两天就开业,以后您可记得要常来捧场啊。”
宋媳妇咋舌:“我的娘嘞!我还以为是哪户千金办嫁妆呢,妹子你用这么金贵的东西开饭庄子,就不怕油渍嘛糊的给糟践啦?”
又喃喃自语道:“就瞧着这家伙什儿,饭菜也便宜不了,我可不敢来吃。”
宝珠掩嘴笑笑,也不答话,继续指点柳芽儿登帐。
“四幅的柳烟春霭屏风....六扇的牧童戏蝶...哎,等等..等等....这些是什么?我没有定货啊。”
清单内一应家具都已经抬完,眼前小伙计一连串儿的扛着东西还往上送。
“陈姑娘,这是我家主子给自己定的,都是平时用得着的物件。”阿昭在旁说道。
这个霍正东......宝珠扶额,无奈东西已经送过来了,只得挥手放行,让小伙计继续往里抬。
等到都送完了,宝珠又打发了小伙计赏钱,这才进了饭庄。
五大间全阳面的铺子,冲门口就是柜台,一米多高的水曲柳台面,底下是一尺多高的台子,后面还做了带隔板的酒架。
右边是刚抬进来的四张桌子和六把椅子,有对酌有独坐,错落摆放,屏风隔开。曲折迂回,既没有完全隔断,又巧妙挡住了视线。
再看左边,宝珠顿时黑线,刚才的欣赏赞叹完全不见了。
霍正东定制的是一架十二幅的屏风,乌木黑漆嵌螺钿的镂空牡丹孔雀图屏风,将店铺左边的两大间完全遮挡开,自成一处。
绕过屏风,里面成套的楠木茶几圈椅摆在窗下,中间一张硕大的书案,上面文房四宝山形沙盘一应俱全,挨着墙一溜的条几花架书架摆设,明显比外面的高档了许多,靠近内院的窗前居然还有张贵妃榻。
宝珠一边拍额头一边心里暗骂:“霍正东,你直接说租房子不就好了?入的什么股嘛!”
阿昭还在里面收拾,细细的擦拭过,将一应零碎都收拾放整齐,又挂好了墙上的书字画,这才出来和宝珠说:“陈姑娘,我家主子这几天都在山上整顿军务,没时间过来,让我告诉你,要是有什么急事就派个人来山上军营送信儿。”
宝珠点头说知道了,阿昭一离开,柳家兄妹都撒欢儿起来,柳芽儿欢喜的站道柜台上去,装腔作势的拨弄算盘。
柳二挨个摩挲着桌椅屏风,欣喜道:“宝珠妹子,这就是咱们的饭庄?以后我就在这儿跑堂啦?”
还不等宝珠答话,柳芽儿敲着柜台嚷道:“二哥!别乱叫妹子了,宝珠姐是饭庄的老板,现在可比不得做酒坊时候,迎来送往的,当着客官的面要叫掌柜的!记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