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玉娥一直关注着祈丰年的反应,别人说什么,她都无所谓的样子,可这会儿,一看到祈丰年沉默,她便紧张了起来:“丰年,你别担心,我不回去也可以的,我就和儿子一起,你记得来看看我们就好了。”
“别胡说。”祈丰年看着葛玉娥那怯怯的表情,想起当年她的爽朗、玲枝的温柔,心里不由一酸,他这辈子,毁了两个女人,如今,玲枝走了,他岂能再放任玉娥就此下去?歉疚也好,感动也好,他都不想再让他们母子这样下去了。
心里有了决断,祈丰年心境豁然开朗,岳父说的没错,那些事,慢慢解决就是了。
当下,大大方方的拉着葛玉娥坐在他身边,吃饭。
郭老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当夜,祈丰年就去找了葛石娃,不过,他们谈了什么,九月无从得知,只知道,祈丰年第二天早上的眼睛有些红红的,葛石娃也是垂了头,整个人散发着让人心酸的某种讯息。
“小姐,公子在屋里偷偷哭呢。”九月在屋里想着之前一龙条服务的种种细节,青浣匆匆上了楼,对她说道。
游春?九月吃惊的抬头,第一时间想到了游春,因为,之前青浣蓝浣总是喊游春公子公子,可是,看了青浣一眼,九月又觉得不对,游春是什么人?那么重的伤,上了药,人一醒,他就自己起来,愣是皱都不眉一下,他会哭?根本不可能嘛,可是,除了他,还有哪位公子?康俊瑭带着红莲儿回昭县了,齐冬月也有他的事情要做,还有哪个?
“公子?”九月纳闷的问。
“就是葛公子呀。”青浣理所当然的说道,郡主喊的哥,不是公子是什么?
“哦哦……”九月恍然大悟,看她这脑子,竟还这样转不过来,她从未把自己当郡主看待过,自然而然的也没觉着石娃他们有什么不对,可她忘记了,青浣蓝浣是出自王府的侍女,对尊卑最是看重,就算平日受她影响,规矩没以前守得严,可这称呼上却是不会乱一份的,她喊葛石娃为哥,青浣喊一声公子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葛石娃为什么要哭?他看着也不像个软弱爱哭的人呀?难道是因为她爹说了什么?
九月放下了笔,收拾了桌上的东西,起身往外走:“走,去看看。”可别让人生出什么不好的想法来才好……
青浣点头,快步到前面引路。
很快,她们便到了葛石娃的工作室外。
门开着,葛石娃背对着门垂头而坐,手上拿着蜡模,却一动不动。
“哥。”九月放轻脚步进去。
葛石娃慌慌张张的印了印眼睛,站了起来。
虽然没有看到他的眼睛,九月也明白青浣说的是实情了,想了想,她没有直接问这个,转而问起了别的事儿:“最近的样品在哪?我看看。”
“好。”葛石娃的声音有些哑,避开九月的目光,低着头把九月没看过的新花式都摆了出来。
“公子,我帮你拿吧。”青浣看了看葛石娃,又看了看九月,想了想,走了过来,帮着葛石娃把东西放好,一边默不作声的打量着他。
葛石娃摆好了东西,没吭声,站在一边。
九月拿起这些新式蜡雕慢慢看着。
两人都假装没有别的事,反倒是青浣有些着急,时不时的看看葛石娃,又看看九月,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以后就拜托你们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葛石娃突然低低的开口。
“啊?”九月一愣,她刚刚看这些蜡雕看得入迷,还真把自己来这儿的目的给忘记了,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我娘……一辈子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以后,拜托你们了。”葛石娃似乎有了什么决断,终于抬起头看着九月,目光平静。
“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我们一起照顾呗。”九月听着隐约觉得不对,只好这样说道。
“我就不去了。”葛石娃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以前,我就想过离开这儿,只是,我娘的情况不允许,现在有你们,我也好放心了。”
“那你准备去哪?”九月吃惊的问,她就是顾及了葛石娃的想法,才没有直接问,没想到,他反而直接说了出来,听着这意思,他要一个人离开?那怎么行?“哥,我能理解你的想法,这么多年来,你受了很多苦,可现在,都过去了,我们一家人团聚,不是比什么都好吗?你这样,玉姨会担心的。”
“我还没想好……”葛石娃摇了摇头,温和的看着九月,“你放心,我就是走,也会提前告诉你的,这儿的事,也不能一下子撂开,总得有个接替的人。”
“爹说了,回去就找族长作媒开宗祠呢,你……”九月还想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