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卑职真的有要事在身。十万火急,还请大帅先行放手!”她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毕竟弟兄们还被困在山洞中,虽然她去了也未必能立刻解救,但是那些都是与她同生死共患难的弟兄,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她决不能置之不理。
今日即便是和穆卿彻底撕破脸,她也一定要出府。
可穆卿却并不打算和她撕破脸,他的神色黯然下来,皱着眉问她:“你一个芝麻小官,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今日就不能留下来,好好陪陪我?”
萧容有些错愕地看着穆卿,他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不过萧容顾不得这些,她一心想的,都是被困在山洞中生死一线的弟兄。
“大帅同夫人那般恩爱,在这样的夜晚,夫人就应该陪在大帅身边才对。卑职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要事?”穆卿冷笑起来,伸手将她捞过来,囚在怀里,“你心里只有那些事,有没有想过我?”
萧容不明白穆卿这是要发什么疯,换做其他时候,她还有时间和他纠缠磨蹭,可眼下弟兄们生死未卜,她实在没心思在这儿耗下去。
萧容使力挣扎着,甚至打算趁机抽出雁翎刀。可穆卿的声音突然柔下来,带着悲戚:“你有没有想过我?我是你的夫君……”
萧容全身僵住,停止了挣扎。
她不明白穆卿为何说出这句话,在经过这些事之后,他居然还当自己是她的夫君吗?这不免有些好笑。
穆卿趁机将她紧紧搂住,她听得他的嗓音颤抖着,轻声说:“今日是我娘的忌日,你就不能留下来陪陪我?”
这一声很低闷,还带着呜咽。
萧容心底似有什么突然破碎了。
今日是他娘的忌日?可南宫卿卿分明也是死在这鸢尾花开的季节。又想到夏国的国丧,萧容甚至觉得,那也是因为南宫卿卿。
那个薄情狠心的夏国皇帝,终究还是放不下他的皇后,因此在她忌日服国丧,甚至伤心过度而病倒吗?
萧容突然悲戚起来,不仅为南宫卿卿,也为穆卿。
虽然很不愿相信,但是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个结果,那就是北国的大帅穆卿,正是当年的六世子。
见萧容不再挣扎,穆卿才松开了她,随即瘫软一般地坐倒下去。
看着这样的穆卿,萧容突记起一年前在宁国边境的时候,那次的孤月夜,穆卿也是这般消沉。
萧容默默地算了算时日,顿时一惊,算起来,正好是一年前。也就是说,那夜,穆卿苦闷消沉也是因为娘亲的忌日。
萧容无力地倚在身旁的树干上,微微无奈地看着穆卿。
他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壶酒,开始自顾自地喝起来,时而发生一声笑,时而又低声呜咽,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穆轩王府惨遭灭门是在六年前,而穆卿与她初次相遇也是在六年前,就是那一次,他说他没来得及赶回去见娘亲的最后一面。
他一定就是六世子,一定是穆轩王和南宫卿卿的孩子。萧容想着想着,双眼不由得湿润了。
萧容能体会那种失去亲人的痛,那种一夕之间一无所有的感觉,被全天下抛弃的感觉,她懂。
萧容也挨着他蹲下身来,一如一年前的那个孤月夜。
穆卿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头微微仰着,细弱的月色下,他的神情很落寞。
“别喝了……”萧容忍不住伸手按住他的酒壶。
他恍惚地侧过脸来,眼皮慵懒地微睁着,却用力拨开萧容的手,仰起头再次将酒往嘴里灌。
萧容有些急,又有些气,索性上前去夺过他的酒壶,仰头一口气将剩下的喝得精光。
扔开空酒壶,她呛了两下。
她想她真的不适合喝酒。
穆卿半分钦佩半分嘲讽地对她笑了笑,然后问:“原来你还知道关心我?”
萧容缓了缓气,也冷笑着反问:“是啊,我为什么还要关心你?为什么还要为了你的事而难过?”
大抵是烟霞烈火下了肚,萧容的神志也有些恍惚,她抽抽笑着,自说自话地低吼道:“我该恨你,该恨你才对!恨你那样对我!恨你背弃我们的诺言,恨你辜负我!我应该是恨你……”
她念着念着,化为一阵呜咽。胃中好似有什么在发热,烧起来了一般,直直地蹭上脑门,她顿时有些头晕目眩。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