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知道,如今她在玄棣身边的地位越来越稳固,这些都离不开柔妃的暗中相助。萧容一早发现玄棣对柔妃也甚为疼爱,几乎能将琴妃给比下去。更不用提大半个月才会去见一次的皇后了。
对于皇后,玄棣能给她的似乎就只有尊显的名分和地位,而对于柔妃,那才是不掺杂其他条件的疼爱。而至于琴妃,萧容就有些看不透了。
玄棣似乎并不爱她,虽然朝里朝外人人一提及玄棣最爱的妃子,都会立刻想到琴妃,萧容以前也一直这样认定。但是不知为何,萧容总觉得玄棣对琴妃似乎带着许多的顾忌和防范,可是究竟是什么,萧容也说不上来。
也是在看过了那些信函以后,萧容才知道,柔妃其实并非那个夏国郡主,只是郡主的一个替身。当萧容问起那个郡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她早已经死了,而杀死她的,居然就是穆卿。
“穆大帅痛恨夏国,那位郡主和亲而来的当日,就被穆大帅一怒之下杀死了。皇上不愿与夏国起争端,才找了我顶替,因此夏国之人都已经他们的郡主还活得好好地。”柔妃温声说着,眼中是藏不住的悲凉。
穆卿痛恨夏国,这一点萧容也略有所知。上次同宁国大战的时候,宁王那一招树上开hua,穆卿当初仅仅是怀疑到夏国,顿时就怒意难遏。穆卿如此痛恨夏国,这让萧容再次想到穆卿和穆轩王夫妇之间的关系。
虽然她依然不愿接受穆卿就是当年的那个王府遗孤。
黄公公一死,柔妃在宫中就没了依靠,柔妃想离开皇宫,就迫不得已地靠向知晓这件事的萧容。可萧容如今的权势地位根本无法帮助到柔妃,柔妃也深知其中道理。
柔妃看上去柔柔弱弱,心思和行动力却一点儿都不含糊。萧容也在她的暗助之下,顺理成章地不必再躲躲藏藏,成了正统的御前侍女。
“爱卿站了这么久,可觉得累?”玄棣合上奏折,抬起眼来瞥了萧容一眼。
萧容面色不改,侧过身来向玄棣叩首:“保护皇上是卑职的职责所在,又怎会觉得累?”
玄棣抖抖眉,笑得令人看不出悲喜。
萧容不由得打了一下寒噤。所谓伴君如伴虎,玄棣绝对是个极其危险的君王,当初在牢狱中的情景便可想一二。
她想,这大概也是柔妃即便是豁出性命也要离开皇宫的原因。
萧容不是不明白这一点,却也不得不冒险。只因她不愿被穆卿永远困在大帅府,受尽魏荷语的羞辱。
玄棣笑罢,又沉下眉,思索了一阵,说道:“上回爱卿擒获一个女刺客,却并不立刻取她性命,到最后爱卿反而受了伤。因此朕以为,但凡是刺客,皆可以格杀勿论,不需要有半分怜悯。”
萧容知道,玄棣说的是前几天的那一场行刺。她再叩首,答道:“皇上,卑职此举也是想要留个活口,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主使。”
玄棣皱着眉摆摆手“哪管什么主使?想杀朕的人多了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哪儿有闲情一个个去查?”
萧容俯首称是,却也觉得玄棣在刺杀这件事上未免显得太过草率。若是真有那么一遭,刺客武功了得,兵将都挡不住了,可如何是好呢?
而玄棣似乎并不愿去思量这些问题,连萧容都不知道他的信心来自哪里。
少顷,玄棣又问:“那爱卿的意思,朕身边的人,也有可能对朕抱有杀心?”
萧容顿时一愣,随即跪下来,答道:“皇上圣明,自然能察觉出身边的人是否怀有异心。可卑职却只一心想着保护好皇上,无论是他国的人,还是皇上身边的人,只要蓄意谋害皇上,卑职就绝不会轻易放过!”
萧容郑重地说着,态度很坚决。她之前就听八王爷说起过,皇帝心思重,城府深。如今她并没有怀有异心,都被这样试探,可见玄棣的疑心的确相当重。
黄公公的事虽然已经告一段落,但是玄棣心中究竟是如何看待,萧容一直不敢掉以轻心。如若被玄棣知道了那一箭其实出自她的手,那她的下场定然会比黄公公更惨。
良久的寂静之后,玄棣起了身。
萧容心中一紧,感觉到玄棣正在向她这边逼过来。他的脚步声沉闷而顿滞,萧容的心也跟着那一声声而微微颤抖着。
“那么,如爱卿所言,若是穆大帅前来刺杀朕,爱卿也同样会将刀剑对准他吗?”
萧容心下一怔,仰起面来惊愕地看着玄棣。他的脸色沉沉地,带着毫不掩饰的逼迫神色。萧容抖了抖唇,觉得背心都扫过一股阴风。
“皇上穆大帅对皇上忠心耿耿,为了稳固北国江山而奋勇杀敌,可谓是鞠躬尽瘁!”萧容说着,却发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抖。
玄棣的目光更加阴沉了,萧容抿了抿唇,知道这样的回答方式已经过不了玄棣的眼,她顿了顿,只好说:“穆大帅是卑职的夫君,卑职保护在皇上左右,穆大帅拼杀在沙场之中,其共同的心愿,就是为皇上守住这北国江山!”
玄棣终于露出笑颜,点了点头。
就在萧容以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玄棣的神色突然一沉,双眼瞬间迸射出骇人的幽光,萧容恍然觉得耳边传来一声来自黑夜的惊悚嘶叫。
她顿时全身发麻。
“你说得很对,但是依然没有正面回答朕的问题。”他轻轻说着,立在萧容的面前俯瞰着她,似乎下一刻就会长臂一挥,将她拖出去处以极刑。
“皇上明鉴,穆大帅不可能背叛北国,更加不可能背叛皇上!”她咬了咬牙,继续道“但是如若穆大帅真的存了异心,那卑职也会毫不犹豫地拔出雁翎刀,即便是与他同归于尽,也绝不可能任由他伤害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