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如支吾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这最后一剂,奴才熬得比较浓,萧媵侍忍一忍,毕竟良药苦口嘛。奴才带了几颗陈皮和蜜饯,萧媵侍喝下之后立刻将这些嚼在嘴里,就不觉得苦了。”
说着,她连忙打开包好的陈皮和蜜饯来。
萧容这才苦着脸一口气将药喝下去。这回的药还着实是苦,萧容将那些蜜饯全都塞进了嘴里都依然觉得涩口。
巧如安心地笑着,然后端起陈放着空碗碟的木托盘,准备退下。可刚走出两步,便听得身后一声低呼。巧如身形一震,迅速地回过身来,却见萧容低垂着头,她手捂着肩头处,口中发出低沉的喘息声,似乎在忍受着某种剧痛。
巧如连忙迎上来,却又不敢放下手中的托盘。直到萧容吃力地对她喊:“疼!后肩好疼!”
巧如看到萧容的脸上都渗出了细汗,她也急了起来,正想要继续相问,却瞧见萧容的后肩处渗出一片暗红。
隔着那厚实的兔毛雪绒袄子,暗红的血不断地溢出来,如同暗夜里的魔鬼张开了血盆大口。
巧如吓傻了,手抖了两下,碗碟都险些被摔落在地。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托盘,上前去扶住萧容,“萧媵侍,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容双眼紧闭,贝齿狠狠地咬着下唇,脸上的血色悉数褪去,只余苍白和冷汗。
巧如见她已经疼得无法开口说话,便横了横心,伸出手脱下了她的雪绒袄子。
巧如再次震惊。
萧容的血是从后肩的牙印处流出来的,一大片一大片,竟是微微泛黑的血。
“湿毛巾……帮我洗掉,洗掉……”萧容气若游丝地吩咐着,她已经感觉出症结所在了,定是方才涂了那药膏。没想到非但无法将牙印消除,反而还起了这样的反效果。
随着巧如仔仔细细地擦去了牙印周围的血迹和药膏,痛意终于减轻了。
萧容低低地喘着气,然后问道:“巧如,现在那牙印怎样了?”
巧如怯怯地看了看那伤口,答道:“擦干了血迹以后,就和之前一样了。”
萧容无力地闭眼,她差点忘记了,公子胜阴狠狡诈,他执意留下的东西又怎会那么轻易被消除?
带着不甘和怨愤,萧容狠狠地将染血的袄子脱下来,“把这个拿去烧了,此事千万保密,不得告诉任何人。”
巧如担忧地接过雪绒袄子,却并不急着拿去处理,而是急急地去找来另一件狐毛袄子为萧容穿上。
“萧媵侍放心,奴才绝不会说出去的。”说罢,一手抱着染血的袄子,一手端着托盘急匆匆地退下了。
萧容缓了缓气,轻轻地平躺下,脑海里突然响起公子胜的那句话:“他每次碰你的时候,都会看到这牙印。这牙印会一直提醒着他,他的女人是被别人碰过的!”
萧容惊得坐起身来,却不料动作太大,扯痛了刀伤口。她微皱着眉捂着心口,心里却在思量着公子胜的事。
穆卿要她等上三年,萧容虽没有与穆卿讨价还价,但也觉得三年未免有些久。穆卿说他要后顾无忧,那他这三年的计划中,是否也包括了对付公子胜呢?
一想到公子胜那算计狡黠的神色,萧容心里就又恨又怒,如若她能帮到穆卿就好了,那样说不准不必等上整整三年。
可是穆卿却直言警告过她,不许再与公子胜有任何牵扯,甚至连提都不能提。即便公子胜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最好也闭上眼装作看不见。
如此一来,她是别想能为穆卿出什么主意了。虽然面对着公子胜的时候,她也的确没什么好主意。就好比是这个牙印。
萧容无奈地叹叹气,再次躺下。
巧如没有违背萧容,很快便将她那染血的兔毛雪绒袄子扔进大火炉子里烧掉了。她拾起一旁的火钳捣腾了一番,以确保将整个袄子都烧成灰烬。
看着那团暗红色的血,脑海中又浮现出萧容后背上的牙印。她越来越疑惑了,不明白萧容和大帅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次萧容被大帅抱回来,满身吻痕。可是到了后来,被褥上又出现了一片殷红。
正想着,突觉身后有人,她惊忙立起身来,手中的火钳镗地一声落了地。
“你又在干什么?”
这声音低沉而愠怒,巧如本还打算着露出一个惊慌失措的神情,可她定睛一看,反而释然了。因为来的人是孟逍。
孟逍手中拿着那只空碗,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似乎下一刻就会猛地将那碗向她砸过来一般。
面对着孟逍,巧如显得很从容,森冷地笑了笑,低声道:“孟少将,现在萧媵侍正在房中休息,你这样贸然现身,就不怕惊动了萧媵侍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