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荷语暗暗咬住牙,她不想提及萧容,可穆卿却依然念及萧容。一想到之前穆卿将萧容搂在怀里紧张得要死的模样,魏荷语就恨不得拿起刀子再狠狠地捅上萧容几刀。
可是她嘴上却温声说道:“萧媵侍若真是无辜被冤,那的确应当将她从柴房接出来。”
魏荷语说着,心里依然在揣度着那信函中究竟写了什么。
正在这时,穆卿突然话锋一转,“本帅还是喜欢夫人这样贤德宽宏的样子,否则,本帅岂不是会夜夜都睡不好?”
穆卿眉眼带笑地说着,温文有礼地倒上一杯茶,递给她。
魏荷语愣愣地看着穆卿,不敢伸手去接,似乎在等着穆卿为这句话做个解释。
见魏荷语不肯接,穆卿再次笑了笑。索性弯回手臂自己将茶水饮尽。
一口茶下去,他面色突然森冷,“夫人这两年多里,做过不少的事啊。”
穆卿说得悠悠然,魏荷语却听得背脊都发凉了。她连忙起身来再次跪下,“妾身不明白相公的话语。还请相公直言。”
“直言?”穆卿悠然地放下茶杯,“直言以后,恐怕夫人就无法再立足于朝野内外了。”
魏荷语顿时脸色煞白,唇也开始发乌。穆卿不说她无法立足于大帅府,却说无法立足于朝野内外。这句话像一种暗示,一种致命的暗示。
魏荷语强压住心中的惶恐,继续道:“相公,妾身自认从未做过对不住大帅的事情,不知相公为何有此一说。若是……”她微微一顿,随即扬起面来,“若是有人在背后诋毁妾身,那就请她站出来,与妾身当面对质!”
魏荷语愤愤地说着,一脸坦然无畏。倒不是真不害怕与对方当面对质,只是她知道此时此刻只能这样堵上一把了。
魏荷语以为这样一来穆卿就会愤怒地将信函扔给她,然后传来与这信函内容相关的人前来对峙。但结果却没有。
穆卿并没有再取出信函,也没有真的找人来对峙,他沉默了一阵,随即轻松地笑开了。
“夫人何必如此紧张?”他抬了抬手,扶起魏荷语,“很多事情,本帅虽没有过问,但也心知肚明。大帅府内姬妾众多,人多事杂,夫人为本帅打理着这些琐碎之事,劳心劳力,本帅自然明白夫人的辛苦。”
魏荷语被扶了起来,却依旧不敢就坐,怯生生地望了穆卿一眼,又顺下眼去。
她猜不透穆卿的心思了。
见魏荷语不敢作声,穆卿再次放缓了语气,“夫人恩威并施,宽宏有度。将整个大帅府交予夫人打理,本帅一直很放心。因此也鲜少插手这些事宜。”
魏荷语默默地听着,终于等到了重点。
穆卿放下茶杯,站起身来。一道阴影刚好打在魏荷语身上,似一种无形的威严与警示。
“夫人如何处理府内的事宜,本帅都可以不过问,也不怪罪。但是只一件,本帅不愿再看到容儿受到任何伤害。”
魏荷语整个人愣住了。
他说罢,扬袍而去,闲置在案几上的一张宣纸脆弱地飘起来,跌落在地上。魏荷语无力地垂下眉,望见那上面的一行字,猛地一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情此夜难为情。
当日她逼迫萧容为她题诗,萧容琢磨了半天,写下了这句。当时她还借此嘲讽了萧容几句,然后逼着萧容写下了另一首恩爱的诗句。
没想到这幅字居然会出现在穆卿的书房中。
魏荷语拾起那幅字,脑海里再次浮现出萧容那清冷却娇柔的样子。她恨恨地咬牙,眼角的肌肉都跟着抽搐了起来。
到最后,魏荷语都无法得知那信函中究竟写了什么,也不知道究竟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她的背后捅刀子。
不过总算是虚惊一场,无论那上面写了什么,都无法撼动她的地位。她讽刺地冷笑一声,双眼渗出骇人的阴寒。
大帅府内越发严寒,雪簌簌地下着,雪屑栖息在枯枝上,远远望去,就好似一树白梅。
萧容躺了三日才微微转醒,一醒来便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刺客是王妾媵派来的,魏夫人为此大发雷霆,将王妾媵禁足在屋内,一日只派送两餐膳食,作为对她的惩戒。
面对这样的结局,萧容只是冷笑。她也从丫鬟口中听说了当日的情形,王妾媵房中搜出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可最终的处置却仅仅是禁足。想着当日吕妾媵也是这般的罪名,当即就被穆卿交给王妾媵和赵妾媵乱棍打死。
这才知道,同样的罪名,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处置。吕妾媵当时众叛亲离,作为靠山的兄长也犯了事,因此才会死路一条。而王妾媵却不一样,她背后有琴妃撑腰,还有魏荷语一路保驾护航,即使那一刀子就是王妾媵亲手捅过来的,兴许也不会有什么重罚。
萧容倒不是痛恨王妾媵派刺客来杀她,刺客究竟是谁的人,萧容心知肚明。她担忧的,是夏如璎。
如同这般都无法扳倒王妾媵,那夏如璎的仇如何才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