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淡淡苦笑,再不肯听这些话,起身来抢在穆卿的前面夺门而出。
踏出永华阁的时候,她的心是寒的,即使外面的阳光很烈,也照不进她的心里。
回到钟翠阁,她就将自己关了起来,连夏如璎都不肯见。她不停地问自己,为何还要相信他,为何要燃起希望?她甚至在问自己,为何要贪图他的温情,他那永远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温情……
夜很深沉,萧容只穿着一件薄衫,静坐在鸾烛旁边,双眼定定地望着那闪烁着的烛光,脑海里浮现了许多许多,最终全都匆匆逝去。
一只浅绿色的小蛾子扑着翅接近了那烛火。萧容微微沉眉。
烛火虽绚烂,却是危险的,它应该能明白。
是的,怎会不明白?就好像是她自己,从一开始就明白不该贪恋这些情爱,却偏偏还是让自己越陷越深。她默默回想着当初的心境,当初,穆卿还在宁国边境,她坐上锦轿被送回大帅府,前方战事传来,她的心乱了,为穆卿而乱了。
就是从那一刻起,她的心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萧容苦笑着,看着那跳动的烛火。这只小蛾子倒还挺可爱,浅绿色的身体,薄纱一般的翅膀,它那么小巧,它的生命那么脆弱。
它围着烛火转了转,又转了转,不敢再靠近,却又不舍离去。
这个样子,多像她当初。
萧容顿时明白了,即便上天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也还是会义无返顾地选择回去,选择回到穆卿的身边,选择不顾生死地追随着他,将自己的心完全交给他。
他的温情,他的怀抱,还有那清雅的紫檀香味,这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那么地诱惑,如同这绚丽的烛火之于这只飞蛾。
可是,这样的绚丽和温暖背后,是致命的伤害。飞蛾能懂,因此才会有所犹豫,可是它依然无法抵挡这样的绚丽和光辉。终于,在一阵盘旋之后,它扑了上去。
萧容仿佛感受到了它的炽热和欣喜。可最终,伴随着一声短暂的嗤响,它娇小的身体淹没在了火焰之中。
萧容似乎听到了一声绝望的嘶喊。可是这一切已经来不及。它很快就被烧焦,它依然扑腾了两下翅膀,是想要逃离吗?或者,是想要在这人世间留下最后一份挣扎?又或者,它是在欣喜,欣喜自己终于还是葬在了这一片绚烂之中?
鸾烛微微颤动,泣下一滴烛泪,似乎在为飞蛾的牺牲而叹惋。
可那又如何?飞蛾已逝,而鸾烛依旧绚丽闪耀。
萧容双眼定定地看着这一切,颤抖的手渐渐紧握。
第二日,穆卿早早地出现在了钟翠阁。萧容默然地望着他带来的一大堆饰物,有镶金玉镯,玉簪,玉枕,还有一册翡翠玉书。
萧容默默地将目光移到穆卿的身上,他这是来请罪的意思吗?可为何他的神情是那么轻松闲逸?为何他还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容儿,这翡翠玉书是本帅亲手为你而刻的。”他说着,兴致盎然地将那精致的翡翠玉书展开来给萧容过目。
可萧容却依然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穆卿自然也觉察出了萧容眼中的冷漠,他无奈地沉下眉,收起玉书:“容儿,原谅我好吗?”
萧容却轻轻摇头,面无表情。
穆卿急了,上前来扶住萧容的双肩,“容儿,你不是这样的狠心的人。”
萧容冷然地仰起头,沉声道:“奴婢狠心?那也是和大帅学的。”
穆卿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眼眸也深邃得令人难以捉摸。
萧容讽刺地笑了笑,道:“大帅其实心知肚明,应该知道夫人昨日实际上并无大碍吧?”
穆卿的脸更加阴沉了,却并没有矢口否认萧容的话,他点了头,“没错,本帅的确知道。”
萧容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
穆卿他知道,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这两个月有多么孤独,多么想他,却还是不肯来看她。他知道这群姬妾对她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却还是任由着她们。他知道魏荷语借着身孕争宠,却还是宁愿安抚魏荷语,甚至不惜放弃对她的诺言。
那他会不会其实也知道,她生辰那日被暗杀,其实都是魏荷语派的人?
萧容缓缓地退后一步,无力地皱起眉:“那大帅还来这儿做什么?带这么多东西来做什么?大帅究竟把奴婢当成什么?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还是任由你玩弄却还会笑脸相迎的女人?”
随着萧容这声低吼,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
穆卿没有去看那些被萧容掀落在地的玉镯和玉簪,而是定定地看着萧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