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蹙眉,她实在不明白穆卿为何总是拿这个说事。要说倔强这脾性,她已经改了一大半了。换在以前,她还真不会这样温顺地依偎在他的怀里,还一口一个奴婢。
穆卿也没再继续对她进行性格的分析与批判,而是微微侧了侧身。
萧容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她探了探头,这才看清那几个从暗处走来的人。最先捕捉到的是巧如的身影,然后便看到了她身后的轿夫们。巧如没事,这让萧容放了心,可是一想到轿夫们,萧容的心又悬了起来。
“大帅,是奴婢擅自丢下锦轿跑开的,他们并无过错。”萧容急忙解释着,她实在不愿这些轿夫因为她而被穆卿责罚,况且还是在她生辰这一日。
可穆卿却款款一笑,“他们的确并无过错。本帅只是让他们守住锦轿,他们做得很好。”
萧容愣了一下,莫非穆卿早就料到她不会那么规规矩矩地留在锦轿中?
正想着,又上前来了两个人,这回将萧容惊了一大跳。
因为上前来的正是那两个怪异的摊主。
胆小的糖人儿摊主哆嗦着立在那儿,铁面摊主则大大方方地呈上一只精美无比的湖灯。这只湖灯足有五层荷花瓣,彩纸上还布满银粉和亮片,中央的蜡烛被雕成了螺旋形状,十分精致。
萧容顿时眼前一亮,恨不得立刻伸手去将它夺过来。这只湖灯比之前的那些足足大出了一倍,若是推入湖中,一定能飘得很远很远。
可萧容还是忍住了夺过来的冲动。看着如今的状况,这“鬼市”的一切都是穆卿安排的,他预订了所有的湖灯,支走了巧如,不就是想躲在暗处观察着她的反应吗?那么她之前掀翻摊位的情形,穆卿也一定看在眼里吧。
想到这儿,萧容开始窘迫起来,甚至不敢再去与那摊主对视。而那摊主似乎更加拘谨,偷瞄了萧容一眼,便匆匆退下了。
萧容这才反应过来,这铁面摊主刚才似乎说了她是野丫头。大抵是穆卿只向他交代了事宜,因此摊主并不认识她。不过话说回来,穆卿应该不会生他的气,因为穆卿自己不也说她性子野吗?
端着这只超大型号的湖灯,穆卿笑着皱了皱眉,“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萧容却摇摇头,抿嘴一笑,“这是人家摊主的一片心意呢。”
被萧容这样一说,那铁面摊主更加窘迫了。穆卿回过头去瞪了他们一眼,他们便退下了。
穆卿拉着萧容走到湖边微蹲下来,点亮蜡烛,却不肯将湖灯推下去,而是看向萧容,示意让她亲自动手。
萧容恬然一笑,接过湖灯,同穆卿一起,将她的心愿推入了湖中。看着湖灯闪闪烁烁地飘远,萧容双眼迷离了。
“大帅,这是奴婢最开心的一次生辰。”萧容轻声说着,喉间却有点哽咽了。
湖畔的晚风轻轻拂过,湖灯也随着风儿轻轻摇曳。萧容感觉身后一暖,一缕温热的气息打在了她的耳畔。
穆卿从背后搂住了她,将唇贴在她的耳边。她恍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唯有他才是真切的。这种感觉奇妙而温暖。
良久的静默后,他薄唇轻启,低语道:“容儿,我真恨我们错过了五年。你知道那五年我找你找得有多苦吗?幸而上天怜悯,我终究还是找到了你。你知道吗?无论是五年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是那么让我着迷……”
温热的气息击打在耳畔,她的心也跟着微微颤抖着。
“大帅找了奴婢五年,可是奴婢嫁来之时,大帅却不在府内呢。”萧容低声说着,似嗔怨。
穆卿沉沉一叹,带着无尽的悔意,“我不知道那就是你,我以为那和以前一样,只是一个像你的人而已。”
萧容抿抿唇,“可是奴婢穿着凤冠霞帔,在花轿中赶了好几日的路,洞房花烛夜却连大帅的面儿都没见到,这算不算是一种遗憾?”
“容儿你快别说了。”他出声打断萧容,“没见着容儿为我穿上嫁衣的样子,我才悔得紧呢。悔得肠子都青了。不,不仅是青了,简直都黑了……这是我人生的一大憾事,容儿你要为我补上!”
听着穆卿絮絮叨叨地说着,萧容不禁想笑,她撅撅嘴,心想明明是穆卿应该为她补上,怎么变得好像是她的不是了?
“那大帅难不成还要再娶奴婢一次?”
“这又何尝不可?而且不止一次,也不止这一生,生生世世,容儿都只能嫁给本帅,本帅生生世世都要娶你。”
萧容却沉默了。因为这样的誓言似乎太虚无。
湖畔依旧吹着凉爽的风,可萧容的脸却越来越烫。穆卿的双臂慢慢收紧,她感觉到他温热的唇在耳畔流连着,还喃喃低语着,“容儿,容儿……”
湖水柔柔地荡漾着,连那些闪烁的湖灯都似乎羞涩了起来,匆匆往远处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