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终于微微转醒,满眼凄迷地看向夏如璎。夏如璎恐怕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这样的事情对穆卿来说简直就是耻辱,他又怎会任由着在府内传开呢?就好像当初明明是他送上了一巴掌,却偏偏赖到龙少将的身上一样。
萧容倒想看看,这回穆卿又编出了什么样的谎言来。
夏如璎见萧容终于有了点反应,便低下头来温声道:“大帅毕竟是大帅,也有他的身不由已。嫁入了这侯门之中,就得有这样的觉悟。如今吕妾媵复位,也是因为他的兄长被派去了宁州,升了官。绝不是因为大帅宠爱于她。”
萧容听得糊里糊涂地,吕妾媵复位?他的兄长升了官?宁州?
夏如璎见萧容一脸茫然,才道:“难道你不知道?难道你不是为了这件事恼着大帅,怨着大帅吗?”
萧容苦笑,她自己尚且难以顾及,哪儿还去理会什么吕妾媵复宠?不过一提及宁州,萧容的心里就开始恨起来。宁州不就是亡了的宁国吗?穆卿几番周折才打下来的宁国,却让公子胜那个小人一手揽走了。非但如此,还依然不忘给她添堵,把吕妾媵的兄长派了过去。
恐怕还没有这么简单吧。萧容沉思了一阵,又问:“除了吕妾媵,还有其他姬妾的娘家有升迁的情况吗?”
果然,夏如璎苦笑,“还真有。”
萧容这才知道,本就已经身负都督之职的高显再得嘉奖,高妾媵恐怕在府里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除了高妾媵的长兄,还有皇后的父亲。这个公子胜连皇后都跟着拉拢,玄棣竟也不觉得该防范着点儿吗?
宁国虽不算大,但前身毕竟是个国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这是一块还没来得被及瓜分的福地?能在第一时间被分配宁州去做官,想必都是和公子胜关系匪浅的人。
萧容暗自思量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听闻王妾媵和琴妃家中并无长兄,但是琴妃的父亲老当益壮,可否连他也一同去宁国要了些好处?”
夏如璎却摇了摇头,“就缺他了。”
萧容暗暗思忖,然后溢出一个嘲讽的笑。公子胜的意图很是明确,他是皇后一党,和琴妃是对立的。在这一点上,公子胜倒是和萧容不谋而合。因为王妾媵是琴妃的妹妹,王妾媵冤枉夏如璎,还害死了颖香。和王妾媵敌对,那就等于是和琴妃敌对。如果能借着公子胜的手除掉琴妃,那扳倒王妾媵岂不就轻而易举了?
正想着,夏如璎轻轻推了她一下。
“你啊,何必在乎这些事?”夏如璎端起手边的汤药,给萧容喂去,“大帅心里有着谁,连我都一一看在眼里,你却还不懂吗?任凭他复了吕妾媵的位分,又能如何?那不过是他们官场上的来往,和感情是无关的。”
萧容温顺地张开口喝了药,心里却还在想着如何事半功倍地帮着夏如璎除掉王妾媵。
她如今已经如同木偶一个,逃与不逃皆是无所谓了。可夏如璎却不一样,如果能早日助她除掉王妾媵,为颖香报仇雪恨,那就可以早日将夏如璎送出这个牢笼。
这样想着,公子胜倒是个很好的助力。只可惜现在她被穆卿软禁在此,无法有所行动。即便是可以有所行动,萧容也不愿与公子胜有所交集。毕竟,她还是无法面对。
她无法面对,但可以指点别人啊。比如说夏如璎。
可是正在萧容想着该如何将公子胜这件事告知夏如璎的时候,一抹墨黑色晃进了她的眼帘。
“容儿终于想通了?”穆卿直直地立在门边,脸上带着略显落寞的笑。
夏如璎见状连忙放下碗碟,跪拜一下就退下了。
“有劳夏妾媵了。”穆卿低声对夏如璎说着。
夏如璎浅笑着再叩首,然后走了出去。
穆卿跨进来,然后坐上床榻,端起汤药,如同夏如璎那般去喂萧容。
萧容却冷着脸将头偏开了。
“容儿。”他无奈地叹口气。
听得这一声“容儿”,萧容心中又闷又堵,她侧过脸来,微微仰头睥睨着他,“奴婢不敢劳大帅大驾,大帅还是请离开吧。”
萧容清清楚楚地看到穆卿的眼中燃起了怒火,但不知为何,又毫无预兆地消了下去。
“容儿,别再怨我了,好吗?”他说着,眼中满是愧疚。
萧容甚至又有些心软了,因为穆卿的眼神实在是太伤,仿佛受那么多折辱和委屈的人不是萧容,而是他一样。
可一想到他的绝情,萧容就无法原谅。
“容儿?”穆卿伸出手来,可还没有碰到萧容的脸颊,就被她躲开了。
“请大帅离开。”她冷冷地说着,连看都不再看穆卿一眼。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