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送亲的侍卫见她们站着不动,便上前道:“还愣着干什么啊,大帅的姬妾一大屋,总不可能每一个都要出来迎接吧。派我们大老远来接你们已经算是不错的待遇了。”
月眉惊道:“一大屋的姬妾?那……那小姐是不是大帅夫人?”
萧容的心不停地往下坠,手紧紧地握着,等待着侍卫说出残酷的现实。果不其然,那侍卫哼声道:“大帅早就有夫人了,就凭你也想做大帅夫人?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他的话刚落音,就闷哼一声,向后飞出几步远,其他的侍卫见状连忙上前去扶,然后惊诧地望向出手之人——新娘子萧容。
“大胆奴才,再怎么说我也是大帅明媒正娶过来的,你们休得出言不逊!”萧容一身红装,喜帕已经飘然落地,头上的凤冠富丽精致,凤冠下姣好的容颜已经愠怒。
其他送亲者扶着那个被打伤的侍卫,一边低声数落着一边匆匆离去。
“月眉,跟我进去。”萧容拉住月眉的手,强行平静下来。
月眉也紧紧握着萧容的手,跟着她往府内走去。大帅府内房屋林立,一间一间地并排着。侍卫和丫鬟们看到一身血红嫁衣的萧容和月眉,都纷纷低声议论着。
萧容当然知道她现在的行为有多么滑稽可笑,新嫁娘火急火燎地拖着陪嫁丫鬟怒气冲冲地四处找寻新郎官,这样的屈辱简直比上街乞讨还要令她难受!但是她不去理会这些,她现在只想找到穆卿,让他好歹给个说法。
以前在窦家庄做侍女时,萧容从来都是心高气傲,除了窦天情别的谁都不放在眼里,一句话不对就拔刀相见。这门亲事是穆卿提的,她本来就不愿意,又如何甘愿受这样的凌辱?
绕了好长一段路,萧容终于来到了一个大堂,望着高处“永华大堂”的匾额,这里应该就是她要找的地方。她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眼前的景象却把她惊呆了。
堂上十几个女人端坐着,像是在开宫廷宴会一般,可是最高处坐着的不是穆卿,而是一个体态丰盈,眼似桃花的女人,此刻她正直勾勾地瞪着突然冲进来的萧容。
其余的十几个都是眉清目秀的一类女子,她们齐刷刷地望过来,以一种极度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萧容。
萧容一下子被十几双眼睛盯着,有些不自在,顿了顿,上前开口朗声道:“穆卿在哪?叫他出来!”
萧容这话一出,那十几个女子都满脸愕然,堂上的那个女人轻哼一声,喝道:“大胆!大帅的名讳岂是你这贱婢可以直呼的?”
片刻的寂静之后,堂内其他女子开始低声议论起来,月眉哆嗦了一下,向萧容身边靠了靠,“小姐,我怕……”
萧容将月眉护在身后,不卑不亢地直视着堂上的女人,“那就请大帅出来。”
那女人端起一杯茶,轻抿一口,悠然道:“你就是大帅新纳的姬妾?”
萧容紧咬着牙,不回她的话,心里却又酸又涩。姬妾?离开窦天情嫁过来,竟只是个姬妾吗?
那女人见她不说话,又道:“刚刚才听说你打伤了府内的侍卫,现在又毫无规矩地横冲直撞,还口没遮拦直呼大帅名讳。各位妹妹们,你们说说,这样的贱婢应该怎么处置?”
一个女子道:“夫人,这样没规矩的女人就应该吊在大帅府门口,谁心情不爽就可以上去踢她一脚!”
另一个女子激动地道:“夫人,这样粗鲁的女人就应该把她扒光了,扔到黑屋子里面去喂老鼠!”
月眉吓得脸色惨白,拽着萧容的手也开始微微发抖。萧容将她护在身后,冷冷地睥睨着堂上那个一脸阴笑的女人,原来她就是大帅夫人,就是所谓的投了好胎的夫人。萧容冷冷地看着她们,想着以后要和这群恶心的女人共侍一夫,就觉得作呕。
夫人见她还能如此冷静,又朗声道:“好了,妹妹们。介于她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这一次就免了。巧如,把她带去钟翠阁,好生伺候着。”
萧容冷声道:“今日见不到大帅,我不会走的!”
夫人一听,拍案而起,喝道:“大胆贱婢,竟敢自称‘我’?妹妹们,告诉她应该怎么称呼自己。”
“应该称‘卑妾’!”
“或者是‘奴婢’!”
“最不济的还可以是‘奴才’!”
大堂上顿时哄笑一团,有的掩口笑得花枝乱颤,有的阴冷地抽嘴笑着。
在萧容的记忆里,窦天情不常笑,但是他只要一笑,周遭的一切都仿佛褪了颜色,他的双生弟弟窦天逸倒是很爱笑,那种爽朗的笑容让人身心愉悦。而眼前这群女人的笑却是那么的恶心,让她感觉全身都爬满了蚂蚁。
她强压住怒气,将目光投向堂上的夫人,“奴婢今天见不到大帅,是不会走的。”
夫人继续喝茶,道:“大帅不在府内。”
萧容和月眉都惊呆了,今日是他们成亲之日,他非但不来迎接,竟然连人都不在府内!看着这一大群女人,萧容的心抽痛着,穆卿是堂堂大帅,只需一封信函便能左右她的命运,可是既然他根本就不在乎,当初又为何要前来窦家庄提亲?
“大帅凯旋归来,皇上感念大帅劳苦功高,特在宫中设宴款待。”夫人喝了口茶,继续道,“大帅前天就进宫去了,这一天两天是回不来的。妹妹要见大帅的愿望恐怕得落空了,还不如早早回房休息,若是再惹出事端,那可就真的没命再见大帅了。”
被唤作巧如的丫鬟走过来,恭顺地低着头道:“请随奴才回房。”
月眉拉了拉萧容的衣袖,低声哀求道:“小姐,我们走吧。”
萧容咬了咬牙,愤然转身离去,留下一堂的女人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