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由接下来花园里文夫人那番若有似无的试探话语里得到了更进一步的证实。
众人才行到花园里,还未欣赏几种菊花,文夫人就逮住了时机,仿若漫不经心地提及文少风这个文府真正的嫡长子,在文夫人去世后有多么地顽固冷漠,自己又是一个多么辛苦的继母,费尽苦心教导文少风,可文少风依然事事都和她对着干,以至于后面文少风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成了一个人人厌弃的纨绔子。
文夫人曾和文知府探讨管教文少风的法子,奈何前几年文知府忙碌于公务,根本就分不开身来教导文少风,待到他终于可以抽出时间来教导文少风时,文少风已经大了,根本就管教不了,说的任何对文少风好的话都会被他自动解读为对他不利的话语,以至于目前文少风和文知府两人可谓是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两人之间那幅恨不能置对方于死地的仇视,令文夫人每每看了都心惊肉跳,屡屡想要劝说一二却都找不着方向。
将满腹的苦水全部倾倒出来后,文夫人才一脸难过地总结道:“这个孩子完全是被惯坏了,但,说到底,少风还是一个孩子,也不是有意做出想要强抢静雅郡主入府,并纳静雅郡主为妾的事情,还望长公主和静雅郡主看在少风年纪还小,幼年丧母,也并未给静雅郡主造成多大的伤害的份上,饶过少风此次吧。如此,往后铃铛到了地下也有脸面见姐姐了。”
长公主看着再次跪在地上的文夫人,微垂的眼眸里掠过一抹讥诮,嘴里却道:“若我未记错,文少风已经加冠,早已是一个成人了。”
佟雅萱也在一旁附和道:“文夫人,想必文大人和文少爷都未告诉你整件事情的经过吧?”
不待文夫人回话,候在佟雅萱身后的文嬷嬷就上前几步,将当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出来。
长公主眉头微蹙,一脸担忧地看着佟雅萱,嘴唇蠕动了下,末了,还是在佟雅萱那坚定的目光里败下阵来,心里则暗叹了口气,对于佟雅萱这番不拿自己名声当回事的举动却是不满之至,打定了主意回府就要好生教导一下佟雅萱,如何才能在不损害自己丝毫利益的情况下,将敌人推入地狱!
其实,别说长公主满腹佟雅萱不跟她商量就做出这等损人不利己之事的愤懑,就连早已清楚此事的文夫人和孙芸儿两人都满腹震惊,就更不用说在场的其它夫人和小姐了,众人看向佟雅萱那过份灼热且含有不同意味的目光,都令佟雅萱有瞬间的不自在,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国宝大熊猫似的。
不过,很快,佟雅萱就这丝不自在的情绪摒弃在一旁。
“文夫人,若这件事情发生在孙芸儿身上,你会如何做?”
文夫人脸色剧变,嘴唇蠕动了下,想说些什么,却又发现自己不该从何说起。而再次被佟雅萱提及名字的孙芸儿则是忍不住抬起头,恨恨地看了佟雅萱一眼,然后在佟雅萱的目光看向她时,忙不迭地垂眸,右手捂着胸口,身子微微颤抖着,一幅被佟雅萱那狠戾的目光给惊吓到似的。
佟雅萱摊了摊手,嘲讽道:“世人总是如此,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若对方进行相应的报复,就会觉得对方心狠手辣,没有丝毫同情心。但,若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却会觉得无论用何种计策毁掉对方都在所不惜!”
“若非念在文少爷是文大人的嫡长子,单就肆意调戏郡主,并诬蔑郡主这条罪,就能将你们文府所有人都押解入狱!”
话语里的冷漠、狠厉、嗜血,只令文夫人心口如被石子重击一般,膝盖更是为之一软,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就栽倒在地上。
而被佟雅萱特意“关照”过的孙芸儿更是连连后退,最终一脸凄惨地瘫软在地上,那条特意换上的粉色衣裙上面沾满了泥水,松松垮垮的发ji也散了开来,长及臀的黑发瞬间披散下来,将她那张巴掌般大小的脸庞全部遮挡住的同时,也令看见这一幕的长年累月被孙芸儿压在头上的贵女们兴奋不已,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沐浴在阳光下的佟雅萱是那么地耀眼,那么地高高在上,只能让人生出敬仰之心,却是不敢生出丝毫的攀比,或者嫉妒的情绪。
“不过,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佟雅萱淡淡地瞥了眼竭力将自己伪装成一幅平素里的高傲模样的文夫人,嘴角勾出一抹讥诮的笑容,道:“听说文府除了文少风这个嫡长子,还有一个只比文少风小一岁的嫡次子。”
“而这位文二少爷三岁识字,五岁成诗,七岁就拿问题问倒了请来的夫子,八岁拜在了当世大儒门下,十五岁参加科考,十八岁外放于渠县为官,业绩斐然,获得当地百姓交口称赞,可谓是当世难得一见的奇才,是真正的少年英雄!”
文夫人脸上的血色尽褪,嘴里却不得不应道:“郡主过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