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只是一道普通的甜汤,红的是山楂,白的是莲子,黄的是哈密瓜,紫的是葡萄,绿的是苹果粒。只不过,大梁极少人会拿水果煮汤,故白冬瑶今日此举也可谓是开创了大梁饮食业的先河。
当然,这纯粹是白冬瑶自己的想法,实则远在长公主府里的佟雅萱,因为从早忙到晚没有一刻停歇时候,故秉承着“拿美食来犒赏自己”的想法,特意写了厚厚的一摞适合夏季品尝的食物交由小厨房的管事嬷嬷研究,包括水果做的沙拉,水果甜汤,冰淇淋等等。
就连吃惯了山珍海味的长公主第一次品尝到这类甜汤时都为之赞叹不已,并且被佟雅萱借机敲诈了许多银两,更不用说长年累月待在国公府里,因为年岁略长而不再像年轻时那般经常出府赴宴的佟老太夫人了。
故,眼下,即使佟老夫人对白冬瑶这般明显的讨好她的行为极不以为然,但乍一瞧见颜色鲜嫩且泛着清淡香气的甜汤,依然按奈不住内心的好奇而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唇旁。
也不知白冬瑶是如何烹制的,将这几样水果放置在一起时,不仅没有互相压去味道,反而还令每一种味道都褪去了不好的那面,而将自己最幼嫩的一面呈现在世人面前,变得越发地鲜美起来,只令佟老太夫人也不由得双眼微眯,脸上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满足和愉悦。
一直以眼角余光留意着这一幕的白冬瑶见状,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立刻就落回原地,不知何时紧握的红唇也微翘。
候在佟老太夫人身后的越嬷嬷嘴角微勾,略带深意地瞥了眼白冬瑶,在白冬瑶察觉到之前又立刻移开,并迅速和房内几个同样是被佟老太夫人信任的下人交换了个眼色。
不得不说,掌控国公府庶物几十年的佟老太夫人的心思确实够深够重,大脑也时刻保持着理智和警惕,就如此刻,佟老太夫人也只是浅尝了一口后,就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满脸赞赏地瞧着白冬瑶,道:“倒未想到,瑶儿你竟然有这般好手艺,不错!”
“曾祖母过奖了,瑶儿不过是成日里待在房里,闲来无事,翻看的书多了后,就有了一些奇思妙想。”白冬瑶微微垂眸,长睫遮挡住眼底流露出来的遗憾和叹息,虽她早知自己的计划不会那么容易就成功,但也未料到才开始就惨遭滑铁卢!
佟老太夫人微微颌首,看向越嬷嬷,道:“婉芸,将前儿个庄子里送来的那匹浅粉色绫纱取来。”
接着,佟老太夫人才又看向白冬瑶,道:”这些颜色鲜艳的面料也只有你们年轻女孩儿穿了才好看,回头将李锦记绣坊里的师傅找来,让她按照你的身量为你做几件衣裙,这样,往后出府赴宴时也不会落了国公府的面子。”
这是觉着她今日不该盛装打扮了?还是觉得她的着装给国公府丢人现脸了?抑或是终于想起了从她进入国公府的那天,到现在已有整五年,可给予她的赏赐次数却连一只手都可以数得过来?
白冬瑶心里轻哂,脸上却一幅谦恭的模样,柔声道:“谢曾祖母赏。”
顿了顿,她又抬起头,笑盈盈地瞧着佟老太夫人,道:“还记得瑶儿第一次见到曾祖母的时候,还以为曾祖母是母亲的哪位姐妹呢,瞧着特别的年轻,身上又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贵气,直到后面瑶儿才知原来是曾祖母你。那时,瑶儿心里就立下了一个宠大的志愿……”
纵然佟老太夫人再瞧不起白冬瑶的出身,但这人总是爱听好话的,尤其年纪大的女人更是如此,故,纵然知晓白冬瑶心机颇深,但乍听得此言,佟老太夫人依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就连嘴角也微微咧开:“你这丫头挺会说话的。”只是,眼底那抹冷意,却表明此刻她并未被白冬瑶这番作态给迷惑,或者可以这样说,反过来,白冬瑶还被她的这番作派给迷惑住了。
“瑶儿这个人最实诚了,向来都是有一就说一,有二就说二,从来学不会弄虚做假呢!”白冬瑶见机心里一喜,嘴角微嘟,一脸的娇嗔样,那双水汪汪的杏眼里也满是诚挚,就只差没有拽着佟老太夫人的衣袖撒娇装乖了。
佟老太夫人心里轻哂,端起茶杯抿了口水,借着袅袅的茶烟遮挡住眼底的讥诮。
而,也是这时,白冬瑶才察觉到自己竟然一时失态,未深思就将和长公主相处时的情景套用过来了!
“曾祖母……”她微微垂眸,一脸委屈和害怕,脸色也慢慢地褪去血色,就连身子也微微颤抖着,一幅被房内突然变得诡异的安静气氛给惊吓到似的,那双水汪汪的杏眼更是不知何时就蕴满了泪水,仿若再受到一点惊吓就会再也忍不住地哭喊出来。
只可惜,白冬瑶还是未摸透佟老太夫人的心思,否则她绝对不会一连再地在佟老太夫人面前,露出这般独属于江南女子才具备的弱不禁风的模样。
眼下,佟老太夫人只觉得心口那团熄灭了许多年的火苗又添上了新柴,并且泼上了好几桶滚油,短短时间里就腾得老高,只将她烧得浑身发疼,喉咙里更是干涩不已。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