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冬瑶摆了摆手,带着一脸温柔善解人意的笑容,嘴里却仿若意有所指地道:“文嬷嬷这话也说得未免太见外了,不过是一桩小事,我又岂是那些动不动就跟人计较的人呢!”
文嬷嬷微微弯腰,道:“是老奴的错。”
即使文嬷嬷的姿态放得再低,态度也越发恭敬,但白冬瑶依然觉得文嬷嬷这个佟雅萱的贴身嬷嬷心里不定在如何地腹诽嘲讽她。
如今,她人在别人的屋檐下,不得不暂且退避,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永远都要退避三舍。
白冬瑶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敛住眼底的阴冷和恶毒,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二妹可在?”
文嬷嬷有瞬间的愣怔,只因她未料到白冬瑶在做出那样的事情,依然满嘴的诡辩之词,就连被送回国公府后好几日,都没有想到要回府跟长公主等人请罪,如今更是一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无辜样跑来找佟雅萱!
不过,文嬷嬷很快就反应过来,微微弯腰,道:“郡主在内间,白小姐请在此稍候,待老奴通报一声。”
这就拿她当外人看了?!
白冬瑶心里暗恼,抬起右手,顺了顺耳旁被风吹乱的发丝,细嫩修长的手指仿若漫不经心地掠过耳上的红宝石耳坠,只令一直以眼角余光留意着白冬瑶的文嬷嬷眼眸为之一缩——这对特意雕刻成凤凰展翅图案的红宝石耳坠,正是前段时间白冬瑶的孝期过后,长公主特意从自己的私库里翻找出来送给白冬瑶的。
当时,因为长公主将这对佟雅萱第一次见到时就爱不释手,跟长公主磨了许久却都未磨到手的一套红宝石头面,作为白冬瑶出了孝期参加大梁贵女之间活动的压箱饰物送了出去,而满肚子郁闷和懊恼地跟长公主生了很久的闷气。直到佟雅萱及笄前几天,长公主送出一套更加珍贵的红宝石头面后,才哄得佟雅萱眉开眼笑地将这件事情放到了一边去。
在这期间,佟雅萱无数次到白冬瑶居住的瑶台阁索取这套红宝石头面,奈何白冬瑶一边泪眼涟涟地说着这是长公主亲自送给她的红宝石头面,若转送了佟雅萱,难免长公主会对佟雅萱心生恼意,也会令长公主生出她没拿长公主送的礼物当回事等话语,一边却又毫不手软地将佟雅萱每次送去互相交换的饰物全部收下来,并且还逮住机会就在长公主和佟候爷两人面前上眼药,不着痕迹地挑拨佟雅萱和长公主、佟候爷的母女、父女情谊……
而今日,白冬瑶特意带上这套红宝石头面来见佟雅萱,若说没有趁机炫耀和挑拨的想法,文嬷嬷头一个就不相信!
白冬瑶并未错过文嬷嬷眼底的警惕和戒备,甚至还微微偏了偏头,头上的珠翠也因为她的动作而叮咚作响,再配上她脸上特意流露出来的柔弱的笑容,若换了一个男子在这儿,保不准就一脸怜惜地搂着她的腰身,关切安慰的话语仿若不要钱似的丝毫不停歇地说出来。
“那就麻烦文嬷嬷了。”
所谓的里间,只是和外间用一张长约两丈,高约半丈的屏风相隔,里间的摆设比外间精致一些,这种房间最适合诸如佟雅萱这样带着丫环下人出行的贵女。
门口处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了佟雅萱的耳里,只令捧着茶杯,正小口地抿着茶水的她也不由得扬眉一笑,眼底流露出一抹狡黠和算计。
早在云烟成衣店里见到白冬瑶的那刻,佟雅萱就预料到以白冬瑶事事都要弄个清楚明白,并且在心里盘算一番的心机和谋算,定当不会放过和齐王杜伟泽“相谈甚欢”的她,所以,她才会特意到迎客来酒楼这个白冬瑶暗地里关注最多的地方等着她。
浅浅的阳光照射在佟雅萱的身上,只衬得她的肌肤越发地莹白如玉。微风拂过,衣裙翩飞间,那些繁复的刺绣花样和上面镶嵌的珍珠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炫目的光泽。
明明佟雅萱只是懒懒地倚在椅子里,却仿若天宫里下凡的仙女般,身上流露出来的威严和视凡人如蝼蚁的冷漠,只令白冬瑶也不由得为之一愣,心里更是生出不知是酸是涩,是嫉还是恨的情绪,脑子里那些已盘算了许久,可谓是万全之策的计划也突兀地出现了一丝不确定。
“大姐,坐吧。”佟雅萱笑着招呼道,自有在一旁候着的丫环摆好椅凳,并且送上一杯早就沏好的热茶。
白冬瑶抬起手,将飘到颊旁的发丝顺到耳后,脸上露出一抹怀念的浅笑:“二妹,昨日我还惦记着今日是迎客来酒楼每月一次的新菜试验日,也不知你是否还记得,还想着要派一个丫环到长公主府里通知你,未料到……”
说到这儿时,白冬瑶微微垂头,脸上一片黯然,嘴唇蠕动了几下,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得不说,白冬瑶确实生了一幅好相貌,又有一身精湛的演技,一颦一笑都有一种柔弱惹人怜惜的风韵,即使佟雅萱早知白冬瑶是一条任何时候都伸出毒牙,随时准备咬旁人几口的毒蛇,也不免恍惚了下。
白冬瑶心里暗喜,以为佟雅萱也被自己话语里流露出来的伤感而震动,想起了往常两人那般亲密无意的日子,遂表演得越发入木三分、得心应手起来,更有意无意地试探起佟雅萱和杜伟泽今日为何会突然走到一起,两人之间又说了些什么话,末了才一脸慎重地说道:“二妹,不是大姐说你,今儿个你确实错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