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高青与高杨扛着一大袋山里红回家的时候,桌上摆着的饭菜都快凉了。张氏正想念叨他们两句,高大山三兄弟刚好踏着月色走进大门。张氏见此,连忙吩咐高月她们打三盆水给高大山三人洗漱一番,高青和高杨的晚归也就不了了之了。
待高大山三人洗漱完毕,张氏才不无担心地问道:“当家的,你们今日怎么会晚归?平时不都是在晚饭前归家吗?”
高大山定定神,稍微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惊惧,才开口说道:“我们同村里其他人一起回来路过山坳的时候,看到里面火光冲天,以为是天干物燥,林子里失火了。哪知道,等我们跑拢一看,承业竟然人事不醒地躺在一棵燃烧的大树旁,左手拿了根火折子,右手还攥着一支金簪。大树的周围横七竖八地躺了四个人,他们身边散落着一些金银首饰。那四人满身焦黑,早已死去多时。经过辨认,他们好像是这段时间跟着承业在村子里偷鸡摸狗的那几个泼皮。我大着胆子摸了摸承业,他还有气儿,就连忙抱着他去了楮大夫家。二哥和四弟就跟村里其他人去通知村长,这死了四个人,怎么也要往上报才是!而他们回来的时候去了楮大夫那,看承业没什么大碍,我们就一起回来了,所以才会这么晚!”
张氏、万氏、赵氏和高月她们随着高大山的讲述,讶异、惊吓、恐惧、害怕等种种神情不停地在脸上闪现。高杨和高青也适时地表现出同样的神情,只是高杨会时不时地瞥一眼故作惊慌的高青。
高大山等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高大成正接着说道:“我们跟村长说了后,村长正准备连夜去镇上报告给县丞大人,请他派差役和仵作来看看。也不知那伙人和承业之间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去那个山坳的?唉,老宅这阵子可真是多事之秋呀!”
见张氏她们被吓得脸色发白,已经有些说不出话了。高大山连忙打断高大成的感慨:“好了,二哥,咱们在这儿瞎猜有什么用?这样的事儿自有官老爷做主。夜已经深了,咱们快吃饭洗洗睡吧,明天还有一大堆的事儿呢!”
于是众人不再继续讨论这件事,但今晚也注定了是个不眠之夜!
这天过后,村里就传遍了泼皮被承业烧死,承业被烟火熏晕的流言。没有人去细想其中不合常理的地方,因为他们自己已经脑补出一段“分赃不均,杀人灭口”的戏码。说是那柳夏为了得到他姑母的金银首饰。伙同高承业来了个理应外合。昨日恰好是高承业的生辰,于是众人说好吃了饭、喝了酒,就去山坳里将那些财物分一分。哪知道分赃不均。高承业是暗恨在心,只因自己不但人小力微,还是以一敌四,怎么会是柳夏他们的对手?于是他先按兵不动,等这四人酒劲上头。呼呼大睡后,他就抽出火折子将树点燃,将他们烧死。因秋季天干物燥,火很快便烧了起来,火势一大,烟熏火燎。就把年纪尚小,也喝了酒的高承业熏晕过去。
高青在楮大夫家听到这么一段比戏文还精彩的说辞时,笑得差点背过气去。这是谁编的?竟还似模似样,太有才了!而她之所以会来楮大夫家,是因为楮大夫让高杨告诉她:“高承业,被吓成傻子了!”
等高青将笑出的眼泪擦掉,人渐渐恢复平静。楮大夫才开口说道:“青儿,你对承业被吓傻一点儿都不惊讶吗?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高青狡黠一笑:“天机不可泄露!只要高承业今后对我们再也构不成威胁就行了!现在这个样子对他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结果。楮伯伯。瞧,约法三章,我都做到啰!”
楮大夫叹口气,不再纠结此事,转而说起四个泼皮横死一事:“衙门里来了人,由于高承业如今已是痴傻之人,从他嘴里根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再说那些金银首饰通过李氏辨认,已证实都是你太婆的东西,所以他们也倾向于“分赃不均,杀人灭口”的说法。鉴于高承业已受到‘天罚”就不羁押他了,所以此案也就这么了结了!”
高青点点头,大蔺朝可没有断案如神的“宋提刑”,也没有高科技手段来鉴别指纹,再说装面粉的麻袋、有指纹的棍棒以及那匹黑布全都随着大火附之一炬,再无迹可寻,她怎会怕别人查到她身上?至于高杨、苟金蛋、宋石头、宋铁锁、方结巴他们,高杨是哥哥,她相信他。剩下那四个,一来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的;二来他们已经被震慑住,对自己产生了畏惧之心,他们不敢乱说;三来自己还有南宫睿和夏澜,这两位可是“生冷不忌”的主。所以,四个泼皮的死也只能成为无头公案,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