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程晚清换了一身月色绣青花团簇长衫,头发高高束起,用象牙簪攒起,面不施粉,朱唇不点,一身清爽利落。
这一身男装打扮自然是为了到中州城中打听关于苗疆蛊毒和无花谷的事情。
双儿虽对无花谷有所了解,却毕竟是幼时的记忆。而无花谷如今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却是连玄奕也摸不清楚的。
就如程晚清所说,玄奕希望皇朝内部太平,最大的原因便是一旦战事起,南疆内部的后顾之忧。
除了自告奋勇的双儿,自打宇跟随洛到西部后一直负责昭阳安全的侍卫也跟了出来。
这侍卫从京城来,是昭阳公主出嫁的随护侍卫,功夫极高。也是昭阳信中提到的唯一信任的人。
此人名修,对于宇出其不意将他去京城送信的信抢走一事耿耿于怀,每次见到,都想比试一场,分出个高下。只是宇愈发懒了,成日里没个正形,每每绕着他走。
“参见程七姑娘,双儿姑娘。”修人如其名,身材修长,虽在程晚清的授意下,只着了最普通的棉布袍,但依旧难掩从内散发出的锋芒之气。
这是真刀真枪磨出的,已经入骨。
“你就这样出来,王后那边……”程晚清依然担忧昭阳身边没有信任的人。
“王后那边自有人照料,王上已经安排好了,程七姑娘放心。”玄奕是觉得她用皇朝的人会顺手些,才特意调他出来的。
既然如此,程晚清夜多说,带着双儿和修离开了王宫。双儿一身嫩黄的衣衫,双丫髻俏皮可爱,总是眨着大眼睛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与双儿相反,修则更像冷面阎罗。不过在刚出王城的那一刻,修便没了影。双儿怕程晚清疑惑,还特意解释了下,原来修只是在暗处跟着,这样即便遇到了危险,也可出其不意占先机。
中州的风俗与京城十分不同,皇朝在北,无论是人还是建筑,或是风俗习惯,都有一种吞并天下的苍茫与大气,繁华而古老的京城彰显的便是这种贵和广。
而南疆的风格则是精致,从房檐小桥,到静水溪流,无一不雅,无一不巧。南疆的人亦秀气,女子多小巧纤细,身姿如柳,动静皆宜。南疆的男子尔雅的多,如修竹。玄奕除外,那一身地棱角是在不断沉浮中锻炼出的狠辣。
中州有三大药商,唐记药铺,康记药庄,以及菩提堂。这三处药庄几乎垄断了整个南疆的药材生意。
程晚清早早就列好了一张单子,药居多,但掺毒。毒于南疆,再普通不过,并没有不允许贩卖的令,普通的毒药,这三处药庄都买得到。
可程晚清的药单子中列出的毒药却并不是普通的毒药。她之前还有些犹豫不决,可想到既然无花谷已经对她下了杀手,隐瞒什么并不能让自己从这种危险之中解脱出来,与其这样,不如一搏。
程晚清只假装自己是皇朝来的药贩子,并不懂药。由于她要的量大,唐记和康记一时间都备不齐全,只有菩提堂的掌柜扫了一眼单子,给程晚清上了茶和点心,到后面去请老板。
双儿扫了眼点心和茶水,小心地道:“姐姐还是不要喝了,万一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就不好了。”
双儿一双大眼贼溜溜的四处瞧着,她知道无花谷已经盯上了程晚清,觉得今日自己颇为任重而道远。
不一会儿,一个稍有肥胖的老板从掀了帘子走了出来,“这位姑娘,刚刚的单子是你列出来的?”
程晚清虽是男装,但体态窈窕,又未特意作态,不需要眼睛毒辣者也可辨别出来。
菩提堂的老板从商多年,早练就出一双好眼睛,只一扫,便知是个姑娘,开口便未遮掩。
程晚清拱了拱手,“老板,在下也只是为人办事混口饭吃,这些药材是我们老板要运回皇朝的,不知菩提堂能否备齐全?”
那老板也拱了拱手,“姑娘实在,这单子上所列出的药材,有几种颇为珍贵,其他数量又多,不知姑娘有几日空闲。”
“五日之内,不会离开中州。老板生意广,不止要运药材,还有些绸缎和绣品也需要时间准备。”
那老板思索了会儿,说道:“行,三日之后姑娘可来取货,菩提堂定然能够准备齐全。”
“既如此,在下告辞。”程晚清转身欲走。
“且慢。”老板犹豫了下还是叫住了程晚清,“这单子上有一味药材是苗疆的特产,且产量极为稀少,据说从未流出过苗疆,菩提堂也是在苗疆做了十几年的生意,今年才得了五株,不知姑娘从何处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