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玉愣了那么一下,“莫不是笋儿真的有问题。”
程晚清倒是在想,“好一个程晚宜,好手段,那马酰草的味道很淡,融那么一点在药中,任凭是狗鼻子都闻不出来,她怎么发现的?”
“走,我们去看看。”程晚玉也紧张了起来,拉了拉程晚清。
二人到的时候,长公主已经到了,笋儿的尸体还在,一身湛蓝色如同天空般的色彩静静的躺在地上,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地上还洒着大颗的梅子。
程晚清心陡然一抽,她以为因为笋儿是四皇子的奸细,她便可以无视她,不会被她的任何行为或任何代价所触动。
可直到站在这里,想到一个时辰前,那双黑漆漆的眸子还在对自己笑着,双颊漾开的梨涡格外喜人,一身湛蓝色的衣衫趁着她洁白的皮肤,就如蓝天白云一般美好。
而这美好,短短瞬间便不复存在。
时间仿佛倒回到十年前,对街的小女孩穿着残破的衣服,身上也多处伤痕,但唯有那一双晶亮的双眼,透着顽强和不屈,透着对生命的渴望,那曾经让她如此触动的眼,永远紧闭。
是不是从此便可如同那云般自由?
程晚清别过头去。程晚宜已经下了床,淡淡的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的啜着白水。看到一屋子的人,只是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
“母亲,我知道有很多人不想让我生下这个孩子。”程晚宜触摸着小腹,笑容更深几分,也更恐怖几分。
“不止是这府里,还有这京城中,甚至是那紫禁城里。今儿的这件事若不是我警醒,如今躺在西次间的就不是那赵家的,而是我了。”
她说完这话,程晚清感觉到西次间似乎有哭声传来。
“母亲,我知道这笋儿在我们府中已有七八年,本来我是绝对不会怀疑到她的,或者说我今儿设的局本也不是针对的她,可那紫砂壶却只有她一个人碰过,我说要吃酸梅,也是她最积极去买,而便没人碰过的药却参杂了堕胎药。”
西次间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回长公主的话,那孩子,没了。”
赵家的孩子已足四个月,老赵更是府里的家仆,赵家的出嫁前也是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的,而今儿那还未出世的孩子便这样做了替死鬼。
趁着这当口,程晚清拉了一个至始自终都在这看着的问明了过程。原来从太子赏丫头开始便是程晚宜自己设的局。她就是要看看谁会对她的安胎药感兴趣。
而笋儿自己撞了上去,打一开始程晚宜便没打算喝这药,而赵家的,只不过为了找一个站得住脚的证据,可以让她堂而皇之的用手段,撬开笋儿的嘴。
可是笋儿却是个刚硬的,看这边暴露了,却只是淡淡一笑,对着北方三扣头,说了些什么救命之恩,只能来世再报,便咬碎了栓在牙外侧的毒药。
她在接受到任务的时候,便也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或许在那个倔强的女孩心中,报恩是远比求生更重要的事情。
至于程晚宜,说她敲山震虎也好,说她杀鸡敬猴也罢,总之现阶段整个承恩侯府上上下下就没有不怕她的。
甚至长公主心中,都已经存有了一分忌惮。
蜀王府中,蜀王依然在面对着那庞大的地图,听到了那消息,只是淡淡的蹙了下眉,“算了,这次是我们小瞧了程家那丫头。既然这样就暂时不要再对她动手了。”
四皇子交代着。来报的人道:“主子,笋儿死前捎来了一个消息。”
“哦?什么?”
“是关于程四姑娘的,程四姑娘的生母是被她自己所害,那件事当时有几个老妈子知道,后来便被承恩侯府打发走了。”
一阵子的沉默。四皇子哈哈笑了几声,道:“去查,将这件事的人证找到,至于程四那好好照料着,千万别让那孩子出一点点的问题,本王要进宫,去西北的行程先暂时搁置,让我处理好这的事。”
蜀王的声音越来越冷,甚至带着股破碎一切的力量。那属下道了声是,缓缓退下。
有些昏暗的屋子里,蜀王的露出一抹微笑,眼微眯,冷光现。“好笋儿,总算是没白救你一次……”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