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净房,唯有“滋滋”红烛点染于色,坐于床榻上的青梅,因着李府尚在孝期的缘故,虽一身素衣,却难掩面上红润,眉眼之间皆是喜意,偶有娇羞显现,却又立马板了脸以正于表。
直至那红烛滴落成塔,双足渐渐冰凉,青梅方才急色不安的直起身子,惴惴不安的走到门口处,抬了抬手,却是不敢越礼的打开门,又焦急的等了片刻,才敢透过门缝朝外望去。
……
虚惊未下,却又惹风华,身着素衣的李孝竹站在窗下抬头注视着红菊,眼眸深邃幽怨而不见底。
四目相对,雪花渐飘而下,片片淋落枝头,融迹于发,红菊拍了拍惊吓的胸口回视于他,柳眉渐渐蹙起,寒气吸入口鼻,凉于心脾,只觉这日虽然开了春,却是比那寒冬更冷了些。
青丝渐湿而浸于肤,消薄孱面渐生红晕,李孝竹低头看着脚下已湿的地面,再抬眼面向红菊时,已略显尴尬,在看不出眼中情绪的对红菊躬身一敬后,便是转身离去。
看着远去李孝竹的孱薄背影,红菊怔怔的脑海中浮出一出荒唐的画面,随即“嘭”的一声关了窗,轻打了一下自己的脸,搓着双手暗骂一声:“槽!好冷!”
走到自己屋前,李孝竹推门的手顿了顿,暗叹了口气,才又抬手推了开来,看到床榻娇羞坐着的青梅后,不觉心中一沉,歉笑着朝她走去。
青梅见状忙是惊的站了起来,走到李孝竹面前一边轻轻抚掉他身上的雪花,一边不无担忧的道:“少爷您出去怎么也不叫声奴婢,外面可是下雪了?都快二月了,这几日里头又尚好,府上就把木碳给停了。少爷这要是着了寒可怎么是好?奴婢这就打点热水给少爷洗洗。”
青梅说罢便是急着要出门去,李孝竹忙是拦着她道:“我不碍事,这么晚了就不要去了,还是快些歇息吧。”
青梅闻言便是红了脸,低着头绞着衣袖,几不可闻的低声道:“奴婢这就给少爷宽衣,服侍少爷。”
李孝竹却是毫无所觉的摆了下手,自己动手解开衣衫道:“忙了一天,甚是乏了,你也快去歇息吧。隔间床榻虽然有些小,但好在被褥齐全倒也暖和。”
青梅微怔,随即红了眼。泪珠直接滚落脸颊,抬眼看着面前自己服侍了五六年的少爷,心渐渐沉落,而后却是咬了咬牙,笑着走到李孝竹面前替他宽衣道:“奴婢晓得。隔间的床榻奴婢已经铺好,少爷的衣衫都湿了,还是先让奴婢服侍好少爷睡下再去吧。”
李孝竹还欲再次拒绝,在看到青梅那沾泪的脸庞后也不由心中一软,抬起手轻轻的擦拭她的脸,道:“是少爷负了你。”
青梅闻言手上一顿。眼泪滑得更是急落。
……
梨园倒是平静如斯,而大房厢院内,却是平地一声惊雷。“你说的可是真的?李孝竹竟是在今晚纳妾?”
郑婆子弯低了身子,道:“不是妾,是通房,就是二房里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听说是二夫人临终前指给二少爷的通房。”
大夫人李赵氏哼了哼鼻子。笑道:“不管是通房还是妾,在今儿个这日子里做这等越规越礼之事终是不对坏了规矩。”
郑婆子往李赵氏身前走近了些。道:“那夫人看是不是趁机……”
李赵氏摇了摇头,抬起自己嫩白如玉的手在眼前晃了晃,冷笑道:“这事儿用不着我来插手,有人会比我更沉不住气,咱们只要搬好櫈子坐下听着唱就好。”
……
四房院内,李阮氏在孙婆子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掩嘴打了个哈欠,接过孙婆子递过来的热婆子放在怀中暖着手,道:“这都开了春的天了,怎么又下起雪来了?老爷那里可好?”
孙婆子摇了摇头,道:“夫人,老爷尚好,早已歇下了,奴婢已着人取了些碳放在老爷房里烧着。”
李阮氏点了点头,“那倒甚好,书画呢?”
孙婆子惋惜道:“被老爷走赶出了房。”
“没用的东西!”李阮氏口中责斥,眉眼却隐露笑意和嘲讽,随后又问道:“大房今日如何?”
“太子前脚离开,大老爷后脚便出门去了宰相府。大夫人倒是一片平静,随老夫人念了半日经,而后回房便未再出来,三少爷四少爷走后,大少爷少了锐气,这两日里倒是安稳了许多,在房里和几个丫鬟玩风作乐。”
李阮氏哼笑,“成不了大器的东西,李府将来要落在他手里,非毁了不可,找人多盯着些,府上现在不安稳,这个时候可不能再让他给惹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