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玄清道长忽然大笑起来。“菊儿,岩儿不是跟我学的。从小,她就是这个模样,你难道不知道?”
“不知道她,我还能知道什么?”墨菊又小声来了一句。
乌若岩又轻笑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因为,她发现,墨菊的语气,又开始像李冷了。
这几个月来,因为李冷不经常在家,墨菊也一直很正常,都是她自己清脆的声音说话。可是,这刚刚在道士山呆了二十天,墨菊就不知不觉的,跟李冷一个声调了。
墨菊这种说话的方式,让乌若岩在瞬间竟然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些没有过多的爱恨纠葛的日子。她和师父,李冷,墨菊,甚至包括,大瞻铎,练功之后,弹弹琴,唱唱歌,一切都那么简单美好。
“道长,不如,我们去瀑布那里合奏一曲。”李冷看着乌若岩的表情,就知道她正在那里怀念着什么。
“好啊。”玄清道长爽朗地笑道,已经抓过案上的琴,率先而去。
“师父,等等我。”乌若岩反应倒是不慢,一兴奋,紧跟着冲出门外。
墨菊看了看李冷,无奈地叹了口气。
“公子,快去吧,我去取筝。”
李冷点头,飞奔而去。
他也仿佛回到了过去。
那时候,就是每次一说合奏,乌若岩总会兴奋地,径直先跑去目的地,害得他在后面追赶,而墨菊,就总是跟在最后,帮乌若岩拿琴。
一切恍如昨日,却又仿佛相隔已久。
道士山的瀑布,依然是老样子,水流不是很湍急,却快乐地跳跃着,敲打着石壁的声音,像一个调皮的活泼的少女,发出最单纯的咯咯的笑声。
花香,流水,琴声,让乌若岩又忍不住想要歌唱。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爱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随风,狂笑一声长叹一声快活一生悲哀一生,谁与我生死与共,谁与我生死与共……”
几个人都有些感叹,也都有些兴奋,他们合奏了好几个曲子,既有从乌若岩这里得来的《生死与共》和《沧海一声笑》,也有玄清道长教给他们的《高山流水》、《阳关三叠》。
墨菊一直不懂音律,但是,有要唱的时候,她就会跟乌若岩一起唱,没有的时候,她就静静地坐在石头上听。不禁想起当初,乌若岩总是想找机会教给她,而她总是会找借口跑掉。跟学抚琴和写字相比,她还是更喜欢武学。
乌若岩觉得自己又想哭了。虽然,她并不喜欢自己这么脆弱。
从前那些快乐的一幕一幕,都仿佛就在眼前,她却抓不住摸不着,她知道,她只能留住这一刻。
而就这一刻,足以让她在很长时间之内,内心充满感激和柔情。虽然她知道,这一刻,也终将会在未来的日子里,渐行渐远,成为虽然很美,却抹擦不去也触摸不到的记忆。
李冷的笛声,有些断断续续的。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久不吹横笛了,甚至,很久不去碰触它。在去契丹寻找乌若岩的这些个日子,他根本就没有心情,带着这柄,曾经爱不释手的横笛。
他看着乌若岩,她的眼里,微微有泪光闪烁。他知道,她跟他一样,是如此怀念那些一起在道士山学艺的日子,也是如此珍视这来之不易的现在。
玄清道长的目光,在几个孩子身上来回地逡巡,
他好似还能记得,他们初到道士山时,那些稚嫩的模样。
他们本该在家中娇生惯养,却能来到道士山凡事亲力亲为,即便是墨菊,如果一直呆在乌家,也绝不会做烧水做饭这样的活计。可是,他们在练功习文之余,不仅做了,还做的很好,很开心。也给他,带来了无穷的乐趣。
一天天的日子,看似那么长,却仿佛只是弹指之间,他们就都长大了。
几个人,陷在各自的回忆之中,这些记忆是每一个人的,更是他们大家的,他们都感慨万千,却又都没有说出来。
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一时兴起,想回道士山看看的大瞻铎,正默默地站在那里。
跟从前一样!依然跟从前一样!大瞻铎想。
每当看到他们其乐融融地琴筝合奏,筝笛合奏的时候,他都无法像墨菊一样,快乐地参与其中。
对于他们来说,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
从前是!现在也是!一直都是!
大瞻铎见无人注意他,转身,黯然离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