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跟着我!”耶律德光沉声喝道。
“是,元帅。”张程笙答应着,还是对手下使了个眼色。
手下听令,待耶律德光大步离开,悄悄地跟上前去。
其实,这个时代,很少有人会选在在冬季成亲,在整个渤海国,大概就只有去年春节后匆忙成亲的王爷大瞻铎,和今年历尽磨难终成眷属的李冷乌若岩,是在这个寒冷的季节,完成的终身大事。
渤海国的婚礼,虽然也受唐朝汉人婚礼的影响,但好在还没那么麻烦,何况两家人知道乌若岩身体不太舒适,因此,该重视的地方重视,能简约的地方,就都简约了。
但是,迎亲和送亲的队伍,却是格外的引人注目。
“这是什么人的婚事?排场这么大!”路上,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悄声问。
“不太清楚,听说是主上亲自赐婚的,排场还在其次,关键是,听说迎娶送嫁的人中,有很多是军中的,可见,主上是对这桩婚事很重视的!”
“是城中前几天来了契丹的细作,怕他们来捣乱的。”又一个人说。
“听人说新娘很厉害,前几天还刺伤了契丹的细作。”又有人接口,恐怕别人不清楚他知道的更多。
乌若岩坐在车上,当然听不到街边百姓的议论,否则,她一定会感慨,原来古人也这么八卦。
倒是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的耶律德光,将所有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些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敲击在他的心上。
眼睁睁看着迎亲的队伍在他面前经过,他的手狠狠地攥成一团,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控制着自己要冲出去的念头。
躲在一旁的张程笙及其手下,都神情紧张地看向耶律德光,心砰砰地跳着,唯恐他们的元帅,再一次做出让他们惊讶的事情。
好在,迎娶的队伍慢慢地远去,元帅并没有失去理智,只是,一直怔怔地站在那里,那身影,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悲哀和孤单。
张程笙不由得跟萧厉一样,在心里对乌若岩生出一丝恨意。
听说,那个李冷,已经去大瞻铎手下任职,也许,他真的有必要跟元帅商量一下,再派个人来,混到大瞻铎或李冷身边去,替他们的元帅,好好监视着李冷。
即便不会太近,但至少,不会对李冷一无所知。
张程笙是个想到就要说出来的人,尤其是在耶律德光面前,他始终不肯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虽然他知道,耶律德光对汉人的信任,总是不及对契丹本族人。不过他相信,元帅如果心怀天下,总有一天,会知道重用汉人的好处。
耶律德光听着张程笙的建议,没有说话。但张程笙知道,元帅只要不反对,就是默许了。
“元帅,天色已然不早,您也该启程了。”张程笙小声地说。“否则,在这里多呆一天,危险就会多一些。”
张程笙很清楚,元帅在这里多呆一日,多出来的不仅仅是自身的危险,更多的,是他内心潜藏的危险……
洞房内,墨菊、喜娘和府内的丫头都已经笑嘻嘻地退了出去,只剩下李冷和乌若岩,静静地对望着。
终于结束了一天喜庆的喧闹。终于又可以毫不顾忌注视着彼此。
乌若岩平日见惯了李冷穿深颜色的衣服,这还是第一次,看他身着这么鲜艳的颜色,居然还很相衬,并没有觉得有多别扭,不仅又想笑。
“笑什么?”李冷轻轻托起乌若岩的下巴,另一只手,拔下她发间的步摇。
乌若岩不说话,脸色绯红地看着李冷,眼睛雾蒙蒙的,流动着毫不保留的依恋。
李冷觉得自己快要被乌若岩的眼神融化掉了,轻轻地将她拥在怀里,又轻轻地在她唇上,印上一个吻。
“道长很烦!”李冷拥着乌若岩静静地坐了好久,忽然开口,声音很低,就飘在乌若岩耳边,却有点儿恨恨的味道。
“怎么了?”乌若岩静静地依偎在李冷怀中,悄声问。
“他居然告诉我,在你顺利生下孩子之前,不能……”李冷的声音依然愤愤地,将乌若岩搂得更紧了。
“师父什么时候说的?”乌若岩忍着笑,问道。
“昨天。他一到府里,就先跟我说这事儿!”李冷说着,一把推开乌若岩,有些狼狈地看着她。“看来,以后,我得睡在地上。”
“你,也可以睡在床上的。”乌若岩轻轻地说,眼睛不敢看李冷。“又没说不让你睡床上。”
“可是……”李冷盯着乌若岩红彤彤的小脸儿,忽然趴在她耳边,带着几分温暖的暧昧,小声地说:“我怕忍不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