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光回到府中的时候,乌若岩已经睡下了,依然是耶律飞雪和萧执两个人睡在她的外间,那个萧芜,只在白天趾高气扬可以,让她晚上值夜,是说什么也不肯的。
看到耶律德光走进来,还坐在那里说话的耶律飞雪和萧执连忙起身见礼,耶律德光连哼也没哼一声,就向里间走去。
耶律飞雪和萧执对视了一下,悄悄走出房间,看门口并无守护之人,就在门口守着。
耶律飞雪和萧执都是经过特别训练的,并不是婢女,也不是军中的人,更不曾随军出征过,但是,对这位天下兵马大元帅的事情,还是略知一二的。
虽然在女人方面,耶律德光行事低调,府内连一个侍妾都没有,给耶律阿保机和述律平留下了不近女色的印象,但事实上,在带兵出征的那些日子,耶律德光帐中的女人,却从来不曾缺少过,或热情如火的契丹少女,或温柔似水的汉族姑娘,还有的,是战争中抢过来的敌国俘虏。对于耶律德光来说,女人不过是暖床的工具,其中虽然也有一两个善解人意让他动心的,但也都是转瞬就被抛到脑后。
这些,如若不是萧厉偶尔在耶律飞雪和萧执面前说起,她们二人也不会知道。她们也都明白,萧厉说这些并不是敢背地里议论元帅,只是提醒她们,元帅是个冷面冷心冷酷无情之人,一定不要对他产生一丝情愫,才是保护自己的唯一方式。
萧执更是心知肚明,哥哥这不是在提醒自己,而是在提醒飞雪,哥哥对飞雪的心思,连萧芜那种没有脑子、只会胡闹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又何况是其他人。只是,飞雪虽然跟她一直还算亲密,对哥哥却始终不冷不热,敬而远之,看不出什么来。
唉,就算哥哥和飞雪彼此有意,又能怎么样呢?契丹贵族不允许与平民通婚,何况飞雪还是……
萧执看了看耶律飞雪,耶律飞雪正眼中带着些许紧张之色,悄悄注意着屋内的动静。萧执摇摇头,不知道这个乌姑娘究竟有什么道行,居然能让一直对人冷淡的飞雪,也如此关心。更别说元帅的异常了。
耶律德光注视着熟睡的乌若岩,她睡得可真安稳,仿佛没有一点儿防人之心,仿佛两天前逃跑不成反连累别人被惩罚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她好好活下去的心情。他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做的,居然敢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转那些小心思小念头,自以为聪明却总是会被他看穿,最为可恨的是,她明知道自己被看穿了,还要表现出一副平静淡然的样子,让他总是忍不住想打压她这莫名其妙的气焰。
乌若岩忽然微微动了一下,双眉也微微紧蹙。耶律德光的眼神忽然变暗,想必是她手上的伤,还在隐隐疼痛。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疼了一下,双手立刻紧握成拳,想压住这让自己太陌生的感觉。没有太多考虑,他立刻站起身来,大步向门外走去。
“元帅。”耶律飞雪和萧执见礼。
“她的伤怎么样?”耶律德光语调漠然,看不出一丝情绪。
“回元帅,飞雪已经给乌姑娘换过药了,伤口虽然很深,但没什么大碍。”萧执说。这给乌若岩换药的事情,耶律飞雪是不会假手他人的。
“好好看着她。”耶律德光说着,就要离去,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两天,她有什么特别的言语和举动?”
“没有。”耶律飞雪回答。
“乌姑娘好似问过,这院子里为何没有花。”萧执见元帅蹙眉,对耶律飞雪的回答似乎不太满意,连忙说。
“哦。”耶律德光含混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依稀仿佛,眼角带着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