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便见这一大一小守在我床头,久违的幸福感慢慢涌上心头。
小狐狸一把扑进我怀里,嚎啕大哭,“娘亲,阳儿以为再也见不到娘亲了!娘亲不要再丢下阳儿和爹爹,不要再丢下我们了!”
他扯着嗓子哭嚎,似要将这几日来的思念与委屈都哭出来,我万般怜爱地拍着他的背,软言相哄,“好,都是娘亲不好,以后再也不丢下你们,阳儿莫哭了……”
他却越哭越大声,边哭边说,“那个女人顶着娘亲的脸来骗我和爹爹,她虽然和娘亲长得一模一样,但是阳儿就是认得出她不是娘亲,阳儿讨厌她,还讨厌天帝伯伯,分明答应将娘亲嫁给天帝伯伯,却塞了冒牌的过来,阳儿再也不要娘亲离开了!”
我止不住他的哭声,只好任他抱着我撒娇诉说,求助地望了一眼冽赤。
冽赤无奈一笑,将腻在我怀里的阳儿抱到他怀里,“你莫再闹你娘亲了,她刚刚醒来,身子不大爽利,你且乖乖听话,回到自己的院子去,莫要打草惊蛇。”
小狐狸这才断断续续止住哭声,抬头看我面色果不似往常那般神采奕奕,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连忙听话地不再纠缠,只是赖在房里不肯走。
“阳儿不闹娘亲便是,爹爹休想将我赶走!”
他执拗地一屁股坐在了我床头,与冽赤大眼瞪小眼,就是不肯听话离开。
冽赤见他这幅模样,哑然失笑,“你还待在此处,莫不是要告诉全天下,你娘亲回来了?”
小狐狸怔怔,机灵的小眼珠转了转,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
娘亲回来的消息,似乎是秘密进行,且娘亲如今也顶着另一张脸,爹爹说过不能告诉其他人,只能他们俩偷偷知道。
想着要以大局为重,然心里却是百般舍不得,直到冽赤将魅姬唤了进来,才将他不情不愿地哄了出去。
冽赤十分体贴地绞了帕子与我擦脸,我安静地坐在床头,任他给我穿戴,从未这般柔顺乖巧。
他满意含笑,见我这般配合,索性从柜子里取了一套红衣服侍我穿上,我了然于心,想起那桩啼笑皆非的婚礼,如今穿上这身红衣,也当补偿了。
待到红衣穿上,他带我照镜子,镜子里的我完全是另一张陌生的脸,平凡无奇,但一身红衣却称得有了几分美意。
他十分满意这一杰作,在我颊上亲了一口。
我笑着央求,“阿焱,将我的脸换回来吧。”
顶着别人的脸终究让我不习惯,更何况整日用张陌生的脸对着他。
他低低一笑,“好。”
说罢手指翻飞,仙诀捏出,镜子里的我,顷刻便换上了那张倾城倾国的脸。
我没问他如何在九渊的眼皮子底下将我带了出来,也不想去猜度九渊接下来究竟会如何动作,我不知道在得知我走后,九渊是怎样的心境,但九重天上却一直风平浪静,被天帝私藏于鎏金殿的那朵娇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亦突然。
这实在不是我所认识的九渊,他既花费心思要将我囚禁,怎会这般轻易放我离去?
我隐隐不安,不知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只觉有个巨大的阴谋等着我,然我却不知是何。
对此,冽赤早已有了对策,如今我与凡人无异,为了确保我的安危,魔宫从此禁止外人进入,只留下四大护法以及一些心腹。
之于这项改革,冽赤只是轻描淡写地对外宣称要与帝姬过二人世界,外人不许打扰。
而假的暮阳也已被他软禁,只有几个亲信知晓,如今只剩下我与他琴瑟和鸣。
如此一意孤行,肆意妄为,确实符合他一贯作风,众魔虽心有不平,但依旧不敢违抗,只是在私底下将我一阵痛骂,不过好在这次不再骂我一人,而是连带着他一起骂,说堂堂魔尊被个妇人迷去了神智,当真窝囊不已。
然冽赤根本不在乎这骂名,反而乐得其乐,我亦当没听见,安静与他,还有小狐狸在魔宫度日。
消息传到九重天,众仙一阵暗喜,魔尊这般耽于美色,无力再兴兵作乱,实在是天界喜闻乐见,众仙一边赞叹我御夫手段高明,一边调笑魔尊禁不住温柔乡的诱惑,总而言之,就差摆上酒桌庆祝一番了。
而九渊也比我想象中的沉得住气,不但面色无波,更是装模作样修书一封,提醒魔尊莫要过于溺宠家妹,当以魔界基业为重。
如此语重心长之语,既不偏袒胞妹,亦不怠慢妹婿,果然尽到了一个兄长之责。
冽赤狠狠一呸,将信件揉肉一团焚灭,百般唾弃道,“尽管装吧,本尊倒要看看,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