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香院“呵!”
林老夫人冷笑一声,捻动着拂珠的手指一用力,那串她用了十多年的佛珠串就再也承受不了的断裂开来,一瞬间,佛珠窜得满地都是,而林老夫人的面容也越发地阴沉起来。看着右手手心只剩下的最后几颗佛珠,以及悬挂在手指上面随风晃动的细绳,林老夫人只觉得心口犹如被不知名的坚利之物掏了一个大洞般空落落。
于是,林老夫人脸上难得地浮现出迷茫的神色来。
珠串砸在地上的声音虽轻,但听在齐嬷嬷耳里却不吝于石破天惊。哪怕此刻的林老夫人面色如常,身上也没有丝毫愤怒的情绪浮现,但齐嬷嬷依然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动作迅速地将那些滚落得满地都是的珠子捡了起来,然后再轻轻地放置于桌上。
一瞬间,房间里变得无比的安静。
一盏茶时间,一柱香时间,半刻钟时间,一刻钟时间……
到了最后,齐嬷嬷已感觉不到脖颈一直低垂带来的不适感了,就在她抿了抿唇,准备出声打破这片诡异的安静,继续汇报今日发生的事情时,只听得“啪”的一声,下一刻,齐嬷嬷就忍不住抬起了头。
“唔……”因为用力过大而扭到了脖子的齐嬷嬷用力地咬着唇,将到喉的痛呼声强压了下去。
林老夫人淡淡地瞥了眼齐嬷嬷,才将目光看向不远处那个已被摔成一堆碎片的茶杯,微阖的眼眸里掠过一抹森冷:“倒没想到,我终日打雁,如今竟然被一只嫩雁啄了眼!”
齐嬷嬷惊讶地瞪圆了眼,满脸的不可置信:“老夫人,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流言是大小姐派人放出去的?”
“不仅如此。”林老夫人顿了顿。脸上也再次流露出淡淡的疑惑不安来。只因刚才她的脑子里突然窜过一个诡异的念头。
难道,林芷珊察觉到她的计划了?所以林芷珊才会使出釜底抽薪这一招,彻底毁了苏府一家人,一作隔山震虎,杀鸡敬猴之用,让那些有其它想法的人在行动之前都掂一二,若触怒她就会是这般家破人亡的可怕报复。一作警告宣誓之用,告之世人她虽幼年丧母,父亲漠视,祖母不喜。可背后却有着整座相府可以倚靠,更不用说那和相府文泽宇关系极好,时常出入相府的靖王等人也会成为她可以用到的势力……
不。绝不可能!
林老夫人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摒弃在外。
纵使如此,她依然不敢就此掉以轻心,遂吩咐道:“齐嬷嬷,将我放在梳妆台上的那个漆木匣子取来。”
齐嬷嬷有瞬间的愣怔。不过,很快,她就将到喉的话咽了下去,迅速取了匣子,放到林老夫人面前。
林老夫人右手轻抚匣盖,眼眸里也难得地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怀念:“齐嬷嬷。你别瞧这个匣子不起眼,实则它却是我当年最贵重的陪嫁。”
这是一只非常破旧的匣子,上面的油漆早已斑驳零落。由此可知它有多少年的历史了。
若非齐嬷嬷已在梧香院待了几十年,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对林老夫人性子有了一个极深的了解,换了其它的人过来,都难免会生出林老夫人这是在指桑骂槐,只为了借此警告她不可生出一些不该生的心。
此时的林老夫人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里的这只匣子上面。脸上的神色由最初的怀念到遗憾,再到憎恨等等。无数的情绪在短短时间里就出现在她的面容上,只令无意中抬眸看向她的齐嬷嬷再次愣住了,嘴唇张张合合许久,那到喉的话却依然未能顺利地说出来。
房间里再次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安静气氛。
许久后,林老夫人眼里的迷茫一扫而空,脸上再次出现了最初的怀念之色,并且还信手打开了这个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