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林依云脸上流露出来的惊诧的情绪收在眼里,绿萝转了转眼珠,突然道:“于大夫,刚才发生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下一刻,一个约摸六十岁左右,穿一袭藏蓝色衣裙,满头银发的老嬷嬷,出现在众人面前。
“几位小姐请放心,于某定当竭力所能治好三小姐。”
“绿萝,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身子好好的,根本就无需请大夫看诊……”林依云虽不明白绿萝等人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来自于众人或同情,或怜惜,或兴灾乐祸等情绪的目光却是令她心里一突。尤其在看见眼前这个被唤作于大夫的老嬷嬷看向自己不含一丝感情的眼眸时,心里生出浓浓的不祥之兆。
明明是一个老嬷嬷,竟然打着大夫的名头,那么,所行之事定当非同小可……
蓦然,林依云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实则越推敲就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无限接近事实真相的念头来。
只可惜,不待她实行自己急切之中定下的计划,就只见于嬷嬷竟然以一种不符合自己年纪的迅捷动作欺身上前,不由她分辨出声,就紧紧地拽住了她的胳膊时,她再也忍不住地尖叫道:“放开我!你可知我是谁,竟敢如此……”
威胁的话,还未说完,林依云就突然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了。
她晃了晃脑袋,脸上满是惊惧和恐慌,更是使出浑身的解数挣扎起来。
好几次,只差一点,她就能顺利挣脱开于嬷嬷的榁梏了,可,下一刻,于嬷嬷就轻易地化解好她的挣扎不说,还拿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瞧着她。
林依云嘴唇张张合合,明明已是十一月初的深秋,天气寒凉,她却依然出了一身大汗。
与此同时,她心里的最后一丝期盼也悄然无息地熄灭了,甚至还难得地对躲藏在床下,到了此刻依然不愿意出现为她解围的苏姨娘生出浓浓的恨意,更不用说远远地站在一旁,笑盈盈地瞧着这一幕的绿萝等人,更是收获了林依云无数锋利的眼刀。
只可惜,绿萝等人根本就没当回事,毕竟,过了今日,族谱上就再也没了林依云的名字……
最终,一身狼狈模样的林依云被于嬷嬷带走了,而以绿萝为首的一众人看够戏了后,也姗姗然地离开了。
许久后,苏姨娘才从床底下爬出来。
此刻,她的头发散乱下来,凌乱地披散在肩膀上,偶尔可以看见几缕白色的蛛丝,那原本虽旧但却浆洗得非常干净的衣裙也左一块黑班,右一团尘土,整个人显得无比的狼狈。
不过,此刻的她来不及打理自己,只是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着,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时,遂提着自己的小包袱,就悄然离开了。
至于林依云的安危?
奔跑中的苏姨娘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作为一个旁观者,虽未能亲眼目睹刚才的事情,但,这几十年的定国公府后宅生活,依然将她磨练得多了几分心窍,只是略微一思索,就明白林依云此去,定当无法再回到家庙里来了。保不准,眼下,林依云就已失了性命。
虽她心痛不已,甚至因此而憎恨上了定国公府一众人,却依然不会就此放弃自己的安全而去解救林依云。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那么,儿女又如何不会如此呢?
此刻,整个盛京,唯一能解救林依云的武候王世子郑柏文,却是被玲珑郡主缠住了,故,待到他得知林依云突然不知去向的消息时,剑眉倒竖,向来平静无波的面容上也满是怒气,更是克制不住自己情绪地将一屋子的物品完全破坏掉。
只可惜,不论他如何地后悔和内疚,懊恼和遗憾,憎恨和厌恶,都无法改变这既定的事情了。
当然,这都是好几天后发生的事情了。
且说特意再次乔装打扮了一番,然后顺着原路悄悄离开家庙的苏姨娘,一路胆战心惊地穿过两条街道,三个小巷后,发现身后根本就没有任何追踪的身影,脚步立刻慢了几分,右手还轻拍胸口,长舒了口气。
可,下一刻,她就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咳……”
苏姨娘连连轻抚胸口,双眼不由自主地瞪到最大,满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