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田嬷嬷的讲述,林老夫人的面容也慢慢地涨得通红,脖子上面的青筋也都冒出来了,那双看向跪在地上,一直想出声为自己辩驳,却碍于并没有机会的李嬷嬷的眼眸里满是阴冷和杀机。
林昱哲满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接着,他再也忍不住地站起身,大步走向李嬷嬷。
“你这个老奴才,竟敢如此待我定国公府的女儿!”
话落,李嬷嬷就如同之前的苏姨娘般,身子在空中划过一条线,接着重重地砸到了墙壁上。
不得不说,哪怕这二十多年来,李嬷嬷过上了和小门小户主母相差不多的富贵优渥的生活,身子已将养得非常好,故,此刻,她虽瘫软在地上,身上那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经此一折腾再次裂开,流出更多的血,很快就浸湿了她的衣裙,但她依然没有像苏姨娘那般晕迷过去。
不仅如此,她还有力气以一种蛇行的姿态缓慢地向前爬去,嘴里也哀求道:“老夫人,老奴只是得了被送到家庙的主子的命令而做事,从没有贪污主子的银两,更不会做下那等霸占定国公府每月赏给主子的银两物事的举动啊……”
“老夫人,这二十多年来,老奴一直忠心耿耿,帮着你管理家庙的一应事物不说,还将自己的儿子孙子都送到定国公府,签下了卖身契。若老奴真如大小姐所说贪污了那么多银两,又岂会让自己的儿子孙子还当奴才,早就衣锦还乡了哪!”
“老夫人,老奴被大小姐鞭笞致死也就罢了,可,老奴万万不能背着这般的污名到地下啊!还请老夫人看在老奴一家对定国公府的一片忠心份上彻查此事,还老奴一个公道!”
……
“李嬷嬷,我都明白的。”不知李嬷嬷说的哪句话打动了林老夫人,只见她的脸上浮现一抹动容:“家庙远离盛京,日子非常清苦,还真没有几个人愿意到那儿去做管事。可,当年,才二十出头的你不愿意见我为难,遂自告奋勇地独身前往家庙。这一待就是二十多年,唉……说起来,倒是我们定国公府欠了你许多啊……”
“老夫人,这都是老奴应做的……”
李嬷嬷脸上的泪水、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整个人无比的狼狈,看着就让林老夫人心悸和愧疚不已,于是,那看向林芷珊的眼神也越发地冷冽起来。
“来人,将李嬷嬷抬下去,再请大夫前来诊治!”
“是。”侍立在门外的粗使嬷嬷,一路小跑着进来,正准备搀扶着李嬷嬷离开时,却只听得林芷珊冷声阻拦道:“慢。”
于是,众人的手立刻就顿住了,看向林芷珊的眼眸里满是疑惑不解。
唯有林老夫人的右手再次重重地拍向桌面,只将才新换上的一个沏满了茶水的杯子再次震落到地面上,摔得粉碎。
“祖母,李嬷嬷仗势欺侮主子,按照府里的规定,需要将李嬷嬷这二十多年来贪污的银两收缴回来,然后再将李嬷嬷一家人发卖到偏远的地方。”
“林芷珊,你怎能这般冷血!你可知,李嬷嬷一家人都是我定国公府的忠仆,如今,你不管不顾地就将李嬷嬷鞭笞成这般,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竟然还要将李嬷嬷一家人发卖!”林老夫人气得脸红脖子粗,扯着嗓子吼道:“总之,今儿个,我就告诉你了,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许动李嬷嬷!”
说到这儿时,林老夫人还拿冰冷的目光瞧向四周因为林芷珊阻止话语,而没有听从她的吩咐行事的下人们。
“祖母,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都说‘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李嬷嬷只是定国公府的下人,如今犯了错,若不责罚的话,难免会令其它在定国公府里也做了十多二十年的下人,心里也生出可以借着这些许的情份来要胁主子的感觉。”
林芷珊顿了顿,并未错过林老夫人眼眸里流露出来的一抹思索,嘴旁的弧度加深了几分,继续补充道:“更何况,若被外人知晓我们定国公府竟然如此纵仆欺主,还不知会如何嘲笑讥讽于我们呢,更何况,如今定国公府的声誉已岌岌可危,受不得一星半点的损伤了。”
最后这句话,恰好成了压垮林老夫人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一点,由林老夫人脸上那不停变幻的神色里就能瞧出来。
林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看向林芷珊的目光里有着浓浓的戒备。
“罢了……”林老夫人长叹了口气:“我老了,往后定国公府也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话虽如此说,林老夫人心里依然有着些许的不甘心,遂抿了抿唇,再次补充道:“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毕竟,李嬷嬷一家人向来忠心耿耿……”
林芷珊仿佛没有听出林老夫人的话外之意似的,径直吩咐道:“田嬷嬷,找人伢子来,将李嬷嬷一家人卖了。”
“是。”接收到林芷珊眼神示意的田嬷嬷,迅速应了声,然后就带着人将再次被堵住嘴巴的李嬷嬷抬了下去。
房间里出现一种诡异的安静。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