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明的晚,这会儿天还黑着呢,碧水拿过温热的毛巾轻柔的给安宁擦脸和手,又有杏儿伺候梳妆。安宁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颇有些郁闷,就算如今上面没了老太太,她还是不能晚起,瞧瞧外面才什么天色,谁走路也不怕乌漆麻黑的摔倒。
张致远不在,早饭用的也简单,再鸡汤煨着的白粥,再配上一碟香辣腌菜丝,还有一杯温牛奶。杏儿凑在安宁耳旁说了两句话,她挑了挑眉,点了点头。
早饭吃过没多大会儿,外面小丫头通报:“周姨奶奶来了。”一屋子人除了安宁之外面色都是微微一冷,这可是近几个月来周姨娘头回儿主动到她这儿来,真是稀罕呢。
帘子一掀,周姨娘焕然一新的出现,也不知是换了衣裳还是那五个月起了作用,这乍一看她肚子就是隆起来的,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她这是怀孕了。她还不算弱智,还由着丫鬟扶着朝安宁福身请安,不等安宁说话叫起就已经直起了身子。碧水刚要说话,安宁也不在意,周姨娘对自己的恭敬不过是面子上的事,她可不能指望这人对自己多恭敬呢。摆摆手,笑道:“周姨娘怀孕辛苦了,这般站着都是辛苦的,鸠儿搬凳子给周姨娘坐吧。”
周姨娘谢过了,斜着身子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安宁打量她,她脸上带着一点浮肿,就是脂粉也遮不住脸上孕期的斑点,比起几个月前她瘦了不少,看起来也老了好几岁,瞧这才是孕期正常的反应。
安宁坐在搭着杏黄色缠hua棉搭的hua开富贵椅红木椅,靠着和椅搭同色的椅靠,将脚放在雕hua脚踏上。也不开口,径自摸着手中的白铜小
手炉,仿佛这小手炉比周姨娘有意思多了。
还是周姨娘先忍不住,捏着手中的绢帕,道:“都是妾身的疏忽了,原曾想将孕事告知夫人的,哪里料到老太太那时候竟是不大好了。老爷和夫人都忙着老太太的事,妾身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就不敢再劳烦老爷和夫人。再后来府里事多又加上过年繁忙的紧,妾身又被夫人嘱托了好生管家,一忙起来竟是将这事儿给忘记了,请夫人恕罪则个。”说着还扶上了凸起的肚子。
听了周姨娘的话,安宁顿觉无语,这周氏可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么长时间你都没空说这件事么?摆明了是想隐瞒,好等胎儿坐稳了弄得满府皆知了,这若是出了点什么事别人头一个怀疑可不就是她这个夫人么?想到这儿安宁道:“这么大的事儿还能疏忽得了?如今老爷子嗣不丰,周姨娘这样随意对待竟是不把老爷的骨血放在眼里不成?
你这般不谨慎,万一有个好歹你可是担不起这个责任!”
周姨娘被噎住,夫人这话的意思若是日后她腹中的胎儿出了什么意外可都是她自己的错,怨不得别人!再来也没把腹中胎儿放在眼中,蔑视老爷,那可是大不敬了!放在小腹上的手顿住,笑的有些讪讪的:“夫人教训的是,妾身哪敢如此不小心呢?这腹中胎儿如今可是老爷的骨血,是妾身的命根子呢。夫人也是有身孕的人,自然也明白妾身这等子小心翼翼的心态,妾身竟是每天都战战兢兢地,生怕出了什么差池。今日可不是想来给夫人请安的,哪里想到走一步都得小心,竟是晚了。”安宁挑眉,道:“这倒是了,我是明白你心思,才让你好好的在梨香院里安胎。管家之事也耗费心神,你那部分便让宋姨娘管着,你且安心养胎,给老爷生个健康的孩子才是要紧的。”战战兢兢你的肚子去吧亲,安宁心想。
安宁的话把周姨娘想好的理由全都打回肚子里去,让她又想到了昨日老爷到她房里的事。
“碧溪,你看我这样子打扮怎么样?”周姨娘挑了一个雕hua簪子簪,
上,还捡了一个梅hua式的珠hua,身上的衣服还特意挑的能显露出隆起小腹的,满心欢喜的等着张致远的到来。
等张致远来了,她含情脉脉的看着大老爷,一个劲的唏嘘老爷瘦了,在外面辛苦了。说起来从张致远从苏州回来,周姨娘还真没就见到几面。张致远刚从安宁温香宜人的屋里出来,进了周姨娘带着苦药味儿的房间,又见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只觉得乌烟瘴气的,脸上更是淡淡的。好在旁人也都习惯了大老爷这冷峻如寒冰的样子,也不觉得有什么。就说了句要好生养胎,椅子都没有做热就站起身来离开了。
但周姨娘能这么说么?〖答〗案当然是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