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我带着晓风晓雪等人去长门园看了看,董偃所果然不差,工头跪在我脚底下将事情过程全部明,我让晓风赏了他们每人些钱,以作安抚之用,并再三嘱咐不得将此事泄露。www.23us.com工头诚惶诚恐谢恩,允诺如有差池便以死谢罪。我倒不稀罕他为此送命,只不过提两下是必须的。
而他又再次提醒地道内岩石层所带来的隐患,据他失事的机率有百分之一,可我觉得我运气并不会那么差,不至于为了百分之一的事故发生率便要寝食难安,或者干脆放弃这条路。
因此园建在城郊,离皇宫尚有数十里,是夜便宿在园内。
四周风景倒是甚好,秀木葱翠雀鸟啼鸣,当年在建造时颇费了些心思,沿着地形造出了十分优美的一条建筑线,直如一座宫殿无二。只是因住人不多之故,蚊子未免多了些,即使放了纱帐也有漏网之鱼,每等我稍有睡意便跑出来叮我的脸和手臂,到了半夜时我便已将还算光洁的臂上抓出了十数道红印,于烛光下望去真真是触目惊心。
于是我干脆披了衣出来,坐在廊下与它们展开搏战。
战得累了便坐在栏杆上望着屋檐下挂着的宫灯,想起时候曾经一起在后街老婆婆那里学做灯笼的董偃。我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为我遮瞒园子里这件事,当日我听得隐隐约约的那句话,当中意思究竟是什么,我竟有些分辩不出。
近来我总是容易想起往事,虽然大多数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人家当你开始恋上回忆的时候便明你已经老了,于是我想,上辈子二十三年的生命加上这辈子的八年,的确也称得上老了。
在园子里坐了半夜,直到黎明时分已实在是很困倦我才回房。
这一觉便睡到日上三竿,如此一来便又耽误了原定的回宫的时辰,过了晌午马车才驶进城门。谁知又正碰上城东的马市新开张,路上人多得连蚊子也通不过。大汉律法虽标示皇后车驾通行时任何人都得让道,但我想等得他们疏通得来只怕太阳又将西斜,于是干脆改道从另一边通行。
这条路刚好是公侯们扎堆的地界,包括那天闹事的窦旸也住在这里。当中门楣最高,大门漆得最红的那座宅子便就是他家。我此番乘坐的宫车因是四周敞开的帘篷式,所以当街情形看得十分清楚。
宫车再往前驶便就到了他家的西角门上,门口许多人进出其间。两个高大的汉子穿着府里仆人的服饰,边交谈边从里面走出,腰上还挎着两把大刀。
“娘娘,”晓风忽然扯我的袖子,“你看左边那个人是不是有眼熟?好像是那天夜里想偷皇上御马的那个盗马贼!”
我闻言便也仔细望过去,两人正好越走越近,虽然看到我们的队伍通行时也颌首立在街边不动,但相隔着两丈来远的短距离我还是看见了他脸上那颗极为丑陋的痣。当日的两名马贼并未蒙面,我对他们的相貌记得十分清楚,这长痣的人不是那夜给两匹马喂食的主谋又会是谁?
我抬眼望了望侯府门内,进出仆人们身上的服饰皆与这两人毫无二样,设害御马的马贼穿着府上的服饰这明什么?我张口怔然半晌,打定主意唤人停了车,然后让刘春喊了那两人过来。
等到他们讶异着走过来时,晓雪已拿了方帕子将我脸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