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孟青和想起陆晚宁的话来。
她居然开始抽烟了。从前她多讨厌烟的味道,因为这个方响还特意为她戒了烟。这几年她不在,方响依旧不抽烟,只是酒喝得越来越厉害,像是要靠酒精把烟瘾压下去似的。
临分别的时候,孟青和问陆晚宁:“要我告诉方响遇见你的事情吗?”
“不用。我自己会跟他说。我跟他的事情也需要解决一下,不管怎么样,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孟青和没说什么,开车回了s市。他先送成韵母子回家,让她好好休息两天再上他家去“干活”。然后他转身送少少回家。
到方家的时候大概傍晚时分,方响却没有回来。他把孩子交给佣人后给方响打了电话,对方却不接。他便陪着少少在方家吃了晚饭,然后一个人顶着满天星光回到家里。
第二天到公司,一问他的秘书,方响竟是还没来。再打电话到方家,少少去了幼儿园,据佣人说方响彻夜未归。
这种情况不多见,但偶尔也有。孟青和就没在意,捡起丢了几天的工作,埋头处理起来。大约中午时分,迟迟不露面的方响终于来了,一来就奔他的办公室,带着一脸醉意的模样,往他沙发里一靠。
孟青和闻了闻,空气里没有酒味儿,于是他问:“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你猜。”方响一脸贼样。
孟青和一看他这表情就全明白了:“见晚宁了吧。”
“唉,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我也没想瞒。”
“你那脸上写满花痴二字,还能瞒得住吗?”
方响冲到他的酒柜前,挑了瓶红酒出来倒了两杯,一杯递到孟青和手里:“来兄弟,咱们干一杯,为了兄弟我的幸福。”
孟青和没接那杯子,甚至头都没抬:“怎么,你跟陆晚宁准备复婚了?不对,你们也没离婚,那是准备复合了?”
“那倒还没有。”
“那你高兴成这样干什么?”
“晚宁啊,少少的妈妈啊,她居然出现了。我找了这么多年,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她了,没想到……”方响一口气干了那杯酒,脸上又是一阵喝多了的表情,“你不知道昨晚我见到她时有多高兴,整个人激动得都要燃烧了。”
“所以你就在她那里过了一夜?”
“没有,我们说了半天的话,我送她回家,后来我约了人去酒吧,结果人没到我睡着了,这帮混蛋刷我的卡喝了一整晚,居然不叫醒我。”
“那也证明你足够幸福,幸福得都醒不过来了。”孟青和有点嫌弃地看他一眼,“好了,你的情绪发泄完了,可以请你出去了吗?”
“当然不行,我这么高兴,你得留我吃午饭。”
“你可以刷我的卡,公司餐厅随你吃。”
“太不够意思,就吃公司餐厅。”
“只要你愿意,餐厅一餐饭能给你做个十万八万的菜,不满意?不就是和孩子妈妈见一面吗。”
“那岂是普通的一面,我高兴得都快晕过去了。”
孟青和抬抬眼镜,问了句关键的:“那她高兴吗?”
方响瞪他一眼:“真是扫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劲儿呢。活该一辈子单身。”
“你老婆似乎也没跟你复合的意思吧。”
“谁说没有,她不来找我了嘛。这可是她主动找的我,足以证明她心里还有我。对了青和,你帮我想想,晚宁在这里有套房子,想买点家具收拾一下。哪家的家具好。你不认识很多家具商,给我挑最贵的,全进口的,手工打造的,我一定给她把家收拾得舒舒服服的。”
孟青和实在忍受不了他的聒噪,把笔往桌上一扔,视线越过平光玻璃打量着他的脸,好心提醒他:“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这么积极。”
“为什么,我得给她留个好印象啊,这样我们才有可能……毕竟少少还小,他也需要妈妈。”
“我觉得相比起少少,你对陆晚宁的依赖更大。方响,你若真想她早点回家,就不能把她的家弄得太舒服。你得让她睡质量很差的床,沙发的弹簧总是出问题,电视机看着看着就雪花,最好想办法把她的水管煤气都弄坏,让她在那个家住不下去。这样一来她才有可能回到你那豪宅里,安心的当方太太。”
方响目瞪口呆地望着孟青和,好半天都合不拢嘴。最后才吐出一句:“兄弟,你以前真是小看你了,原来你是这么有心计的人。看来被你看上那小妞是跑不掉了,绝对让你吃得死死的。哎我听说这回带人出去旅游了,进展怎么样,一晚上几回,有没有把人折腾得下不了床?”
方响边说边把脸往孟青和面前凑,对方毫不留情,抓起文件夹就拍了上去。方响“嗷”地一声叫,捂着自己的俊脸控诉:“美男你都下得了手,简直不是人。”
孟青和瞪他一眼,真想一脚把他踹出去,但想想他如今的心情又勉强理解了他。毕竟他也和从前不同了,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那种牵肠挂肚的心情确实能让人迷失心智。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有一天成韵不见了,他会是什么感觉。是不是会比方响来得更为疯狂,会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不惜一切代价去找她。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后悔把成韵送回家了。他那个冷冰冰的家最近因为有了成韵,变得生机盎然起来。这会儿若回去让他独自面对冷锅冷灶,未免有点寂寞。
于是下班之后他不打招呼,直接开车去了成韵家。敲门之后是阿姨来开的门,阿姨见过他两回已很是熟悉,当即就热情地把人迎了进去。
成韵那会儿正在房里卸妆,听到来人后顶着一脸卸妆乳出来,在看到孟青和的一刹那吓得差点失声,慌慌张张跑回房里洗干净脸后,一个人对着镜子出神。
早知道他要来就不该卸妆的,这会儿要不要再化一个?
可孟青和竟不打招呼进了浴室,直接冲镜子里的她道:“这样挺好的,不用再画了。”
成韵这才发现手里不知什么时候竟捏了粉底液,赶紧把那瓶子往洗手台上一放,转头不悦道:“你怎么来了?”
“家里没人做饭,我手不大好,只能上你这里来讨碗饭吃了。”
明明是讨饭,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偏偏长得太好看,让人觉得如果不赏他一碗饭吃的话,简直就是罪过。
阿姨对成韵的终身大事特别关注,一看孟青和来了觉得有戏,便借口说家里菜不够,硬拉着多多到附近超市再去买点菜,准备做一桌子招待孟青和。那热情的劲儿成韵拉都拉不住。
还有多多这个小鬼头,欢天喜地出门,临走时还冲成韵来了个飞吻,当真是可恶又可恨。
屋子里于是只剩成韵和孟青和两个人。来者即是客,更何况人家是大人物,成韵也不好怠慢,只能泡了茶请对方坐下慢慢喝。
孟青和头一回进成韵家,还显得略有矜持,没一上来就动手动脚,而是找了个彼此都关心的话题聊:“秦思璇的官司已经递上去了,估计很快就会第一次庭审。她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回来刚给她打过电话,听起来心情还不错。你介绍的严律师很厉害,听他的意思我们这方还是有胜算的。不过我想章义彬也不是省油的灯,关系他的前途问题,他肯定不会轻易承认。”
“他不可能承认,但你们可以想办法让法官认同就好。”
“可我们的证据太薄弱。虽然船上的监控隐约能看出来是他,但这种事情不好证明。两个成年男女进房寻欢做乐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无法证明是他用药迷昏了思璇,我们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用药?”
“斯文有联系你吗?”
“斯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和章义彬最近走得很近,知道对方的一些事情。”
成韵眼里露出希望之光来,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她不会出卖章义彬的。斯文这人我算是看透了,没好处的事情她不会做。她帮我们扳倒了章义彬,以后没人跟她炒新闻,她要怎么出头。不过这次打官司我估计她也乐见其成,章义彬有话题,连带着她也能被人关注。”
“你太小看她,她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靠着一个小小的章义彬不是她的终极目标。有更高的枝儿她就会攀。”
“听你的意思,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孟青和但笑不语,把杯子递给成韵:“再来一杯,再来一杯我就告诉你。”
成韵接过被子进了厨房,很快又端了满杯出来:“喝吧,赶紧告诉我,你在背后搞了什么鬼?”
“如果说帮你是搞鬼的话,那我以后真得考虑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