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天的第一感觉是不相信。自己分明记得十分清楚,作案的是兄弟俩,可这怎么会是韩思平和何冲两人呢?这完全不对呀?难道程序出了问题?
没想到他这里才一想,那程序就在脑子里反驳了:“你才出问题了,你全家都出问题了。就算你记忆没出错,难道历史不会改变吗?更何况你想找的那个弟弟根本就不在七中。或者根本就不存在,这历史改变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历史改变,对呀,历史改变。白小天脑子里猛然想起,这个案子似乎确实有些和记忆不同。他现在回想起来虽然他记不得前世那个案子具体是哪一天,但似乎不是九月。因为他模模糊糊记得那个时候他已经和班上的同学蛮熟悉了。而他的同桌就是班上第三个纺织厂子弟一个叫杜蓉的胖胖女生,当时她可是绘声绘色的讲着这个案子来着,好像他的父亲就是保卫科科长,保卫科科长那不就是杜崇阳的女儿。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现在一推论,就立刻发现这时间不对。因为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当时办借读不是很顺利,所以到高一三班的时候,人家已经开课两三天了。尽管他不记得自己报道的时间九月二号,三号或者四号。但是不管是哪一天都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和班上的同学很熟悉了。因此这个时间似乎不对。既然时间不对,那么尽管作案的方式和地点都是一样,案犯不同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需要探知何冲怎么想的吗?”程序问道。
“道德扣了几点?”白小天却答非所问。
“三点。”
“三点?”白小天顿时觉得头大。哇靠,不是吧,说起来这案子也不小了,这个他们的道德指数不应该严重降低吗?怎么还要扣我三点呢?如果再探知何冲,搞不好又是三点。我吃饱了撑着啊。于是赶忙在脑子里拼命喊道:不用、不用。
韩思平没有说话,办公室里静悄悄的。白小天的心却一下子从急躁、迷茫变得慢慢的平静下来,尽管他还是有些疑惑和不解。可不管怎么说这个案子阴差阳错的眼下算是已经破了。
“韩思平同学,你以为不说就可以蒙混过关吗?你知道一百万斤粮票是什么概念吗?你知道这个案子是建国以来我省最大的一起粮票被盗案嘛。你知道省委领导对此非常震怒已经批示要从严从快从重处理吗?”一连串的问让韩思平的背又矮了几分,这下巴更是直接贴到了前胸。
办公室里其他的人都在想:难道这案子真的是这个韩思平的学生干的。虽然说这个学生表现得有些异常恐慌,不过还真是看不太出来能是个做出这么大案的人呢?
“韩思平不说,那何冲你有什么感想?说说。”白小天把目光转向了另一个学生:“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有,我想问一下,这一百万斤粮票你们准备怎么处理啊?”
白小天这话刚说完,“扑通”一声韩思平直接跪倒在地了,眼泪更是哗哗的往下流:“警察叔叔,我错了。原谅我一次吧,千万不要告诉我爸,我爸会打死我的。”
他这话一说啊,除了白小天外,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全部一下子松了口气。就算是不希望真是自己学生的张校长也没有太多的不同,毕竟只要没有冤枉,他也无话可说。可同时他又觉得很悲哀,这么大的事情,一百万斤粮票啊,警察找到他面前了,他竟然还只是想着事情暴露后,爸爸会爆揍他。这到底是他父亲过于严厉呢,还是学校的教育有问题?
“砰”又是一声响,这次是何冲,不过他不是跪倒,而是大概因为心神恍惚,结果恋人带凳子一起摔倒在地,此刻他却是一声不吭,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顺利得多了。粮票和现金在两人家里很快就被翻找了出来。而且市局预审科快速的把案子接了过去。对于白小天这位神探,不但戴国宏等人无话可说了,其他人包括纺织厂保卫科的干部和七中校方都有高山仰止的感觉,虽然他们对于白小天的行动还是很多想不太明白的地方,但是却不由自主地认为神探就是神探。果然不是平常人的思维方式所能认同的了得,就好像那位福尔摩斯不就是常常从一些常人根本不注意的细节就能找出重要线索嘛。看来这位白神探就是个现实中的“福尔摩斯”。
他们却哪里知道此刻的白小天心情却一点也好。以至于他当晚不但拒绝了梁达贵夫妻的邀请甚至拒绝了叶书记的邀请。虽然说叶书记邀请参加的晚宴主要是为了招待香港的陶氏企业以及刘省长的视察,可叶书记让秘书特意邀请白小天,这面子也算不小了。只是白小天实在没有这个心情。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这个案子虽然破了,可是却是莫名其妙阴差阳错。虽然晚上的时候他了解到韩思平和何冲之所以会铤而走险,是因为他们在暑假里和别人打牌,欠了不少钱。韩思平欠了一百六,何冲更是超过了两百。
纺织厂虽然这时候效益还算不错,可是普通职工工资加上奖金每月顶多也就一百出头,不少青工还只有八、九十。当然很多青工基本工资还只有三、四十。在云州来说这样的收入已经很不错了,因此这些纺织厂的子弟多多少少都有些零用钱,可是一般也不会太多。韩思平和何冲家里父母也都只是普通职工,虽然都是双职工,可一个月给他们的临花钱通常也就是三、五块。
这样的一个数目无疑对他们俩来说是相当于天文数字。两人一直在想怎么还钱,一开始想着偷割电线去卖,可后来韩思平看到报纸上登有一则一个农民偷割电线结果被电活活电死的事情,两人考虑了一下,放弃了。之后他们把主意打到了家属管理委员会上。因为那里的防范实在不是很严,而且因为就在家属区里,所以即使是那个财务室也没有太多的防范。经常有人进去借用电话。至于粮票这个事情完全是赶巧了,他们最初只是冲着钱去的,尽管家属管理委员会现金很少,可对他们两个学生来说数目已经不少了。可谁曾想到他们撬开那个文件柜后却发现了粮票。
他们虽然是学生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不但知道粮票能换鸡蛋,还知道也能换钱。不过这个数字有点太大了。韩思平觉得八百多现金已经不少了,不但能把帐全部还了,还能每人留下两百多。这就够了。可何冲不同意。认为这反正干都已经干了。还说这到手的钱不要那是会天打雷劈的。两人一商量,最后韩思平同意了。觉得钱多些总不是坏事。
尔后,白小天又询问了一下他们俩人和谁打牌,都欠的谁的帐。得到的答案是全是纺织厂的子弟暑假里闲得没事,不打彩觉得没意思。一开始只是打冰棍的,后来有人没钱就记帐。因为可以记帐,所以后来越打越大了。经常一起打牌的有五六个,其中他们俩欠账最多的是一对张氏兄弟。都在市一中读书,一个今年高一,一个高三。这个事情翻出来之后,这两弟兄也被连夜带到公安局询问。之后白小天又问了一下纺织厂保卫科的科长杜崇阳,结果果然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这对兄弟还有个姐姐,去年顶替她母亲进的纺织厂。
这一系列联想起来白小天很快就做出了推测。那对张氏兄弟多半就是前世的那俩案犯。作案原因只怕是和韩思平、何冲差不多。而这中间之所以出了变化那只是因为前世输钱欠账的张家兄弟,这如今不知道怎么的变成了韩、何二人。
历史有很大的偶尔性,还是风水轮流转,明天到我家?对此白小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他原本满满的信心因为这个案子一下子去掉一多半。如果以后他还按着记忆去找线索破案,那以后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虽然说有了这个什么探知功能,可是这代价也太高,而且不是所有的罪犯的意志都很薄弱。再说他自己的意志也不是很高嘛。现在想想,这要是真的去做警察,对他来说未必是条坦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