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瓜摊,白小天行进在万籁俱静的校园里。尽管毕业之后再没有回来过,但是白小天还是听同学们说过,南江大学在合并并成为“211”的重点大学后,校园内几乎所有的教学楼和宿舍都重建了,变化是相当的大。
不过,如今的校园和记忆中当然没有什么不同。不知不觉地白小天就向着大操场走去。没有想到这里的人还不少,一溜眼就看到了好几对鸳鸯。白小天没有仔细去看,只是估计应该都是毕业生。毕业后劳燕分飞,能一生厮守的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一对。大操场四面都有看台,白小天在西看台上挑了个最明亮的地方坐了下来。
白小天的酒量并不大,但是在这种状态下似乎喝起酒来没有什么感觉。虽然白小天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但是在没有办法回到原来的世界的情况下,他只有在心中默默祝愿那个世界的亲人能和他一样坚强。唯一遗憾的是他没有来的及找个天使去照顾他们。想到这里他忽然站起身来大声唱道:“落叶随风将要去何方
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
曾飞舞的声音
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幸福的过往
……
若生命直到这里
从此没有我
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唱完他一仰脖将剩下的大半瓶酒一口闷了,然后狠狠地将酒瓶甩了出去,冲着夜空高喝:“贼老天,我x你老母”
白小天的歌声虽然很伤感,但是却没有引起多少共鸣。没办法,在这段日子里,这些要各分东西的鸳鸯们对于未来绝大多数都是一片彷徨,心中早已是悲无可悲。当然也不乏其中有些抓紧时间且及时行乐的极品们。
白小天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只是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边已经露出了曙光,操场上已经有七、八个人在做晨练。
“哎,日子还是要过的,还要过的更精彩无憾才是。”躺在看台上,白小天大口呼吸着,晨风中带来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莫名花香。
白小天站了起来,挥挥手、踢踢腿,转转腰,然后跑到看台最顶上。左手叉腰,右手指着操场中央大声喊道:“1990年的空气是如此芬芳。人生如此,岂可虚度?我要如那七月的花开,永不垂败”
也不知道是他的声音不够大,还是南江校园中异人比较多,总之白小天的喊声没有吸引一个目光,最起码他没有看到。不过,他倒也不在乎,反正他是发泄又不是做秀。
唐河有句老话:早知三天事,多赚一世钱。虽然未必有这么夸张,但是重生者的优势无疑是巨大的。虽然白小天估计很多东西未必会像他的记忆一样原样重现,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他这个重生者的出现,世界可能会变得面目全非。可是有些东西还是不会变的。比如互联网的兴起、比如房价的一涨再涨,比如能源的紧缺,还有那些地下的资源。别的不说,在唐河就有西山金矿和一个富兰盐矿,一个是2000年才被发现,另一个则是2005年。虽然未必最终能成为他的囊中财富,但是他相信这些东西都是有用的。更别说原来的自己白手起家也能赚到上亿的财富,如今重来一次,只要自己不太过贪婪,那么说句不好听的:赚钱的机会不要太多哟
当然白小天的野心不大,即便重生一次,他也没有去冲击世界首富的野心或者说野望。反而想到这一个又一个机会,他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这不是白小天故作小资,当地上到处都是钱,随时可以捡,就算再贪钱的人只怕也会欲望消减许多的。
不需要努力、不需要奋斗,就可以唾手可得,这样的人生就是美满人生吗?白小天莫名的叹了口气。重来一次,看来我的人生目标需要修正啊
不过,眼下还是得先解决毕业证的问题再说。毕业证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无疑是至关重要的,但对于白小天来说更多地考虑却是如果没有拿到毕业证的话恐怕自己没法向父母交待。瞒是瞒不过去的,因为赵磊这个家伙不但也是唐河市人,而且和自己家里拐弯抹角的算是亲戚。另外唐河无线电厂的子弟中在南江大学读书的有将近十个人。这消息是瞒不住的。自己就算再怎么宽慰父母,再怎么向父母保证没有毕业证儿子照样能活出人样来,照样能笑得比花还美,也没有用。父母在这种事上是绝对不会听从自己的。到最后,恐怕历史还将重演一遍。所以要想父母不伤心难过,让那一幕不再出现,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自己想办法将毕业证拿到手。可是,自己有什么办法呢?
记忆中前些日子自己可是能用的办法都用上了,辅导员,系办公室都走了无数回了,希望能够再给他一次补考的机会,虽然他们都表示很理解,也很同情他,但是最后都表示制度就是制度,无能为力。虽然他现在重生了,多了二十年的人生经验,在这件事情上恐怕也是无能为力。因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无法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
“哎。”白小天摇了摇头,耷拉着脑袋慢慢的从看台上走下来。昨天夜里吃了不少,但基本上都吐没了。半夜喝了瓶啤酒,似乎也不抗饿。这会儿,肚子开始造反了。算了,问题一个个解决,先解决掉饥饿的这个简单问题再说。
刚下看台,白小天就看见一个老者迎面跑来,老人满头白发,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左右,瘦的很厉害,颧骨相当突出,白衣、白裤、白鞋,虽然没有道骨仙风,不过看起来还是相当精神的。
“田老好”
“田老早”
操场上现在晨练的人多了不少,有教职工也有学生,就这一会儿,就有好几个人和老者打招呼。老人也频频点头回礼。
看到老人,白小天的眼睛一直,脚步也不动了,就站在跑道边。接着目光便开始顺着老者的身形移动。
这位老者名叫田秉元,是国内著名的经济学家。九零年的南江大学不是重点,在全国大学中是个不起眼的小dd。唯一的亮点也就是这位田秉元田教授了。白小天没有记错的话,90年的南江大学博士导师只有田秉元一位。当然了,这个时代不要说博士,硕士的数量都是相当少,含金量也是非常高的。教育还没有改革,大学生的数量都不多,高考对于大多数地方的学生来说那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更不要说博士了。
田秉元这样一位知名学者会来南江大学除了因为他的籍贯是南江外,据说还因为他和这个时候的省委书记李守昌关系莫逆,李守昌费了相当大的力气才把他请来,就是想借他的名气提升南江大学的名气还有教学质量,同时也吸引其他的知名教授学者前来南江。不过,田秉元力辞了校长的职位,只答应了名誉校长。但是要是田教授说一句话,校长书记基本上是不敢不答应的。
而这位田教授除了带博士之外,在南大只开一门课,那就是经济通论。在经济系中最受学生欢迎的教授就是这位田教授了。无他,因为田教授不但从来不点名,而且考试都是开卷的。时间还宽松,一个星期。实际上就是一篇命题论文。只要你不太离谱,基本上都能及格。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老师对田教授的教学有意见,可没办法,谁让田教授名气大据说田教授不但是省政府的经济顾问也是国务院的顾问。再有意见也只能在背后叨唠。
虽然白小天也上过田教授的《经济通论》,但或许是那个时候他的心思不在学习上,所以倒没有特殊的感觉,不过考试倒是确实很轻松,记得当时那篇论文,白小天就是找了几张报纸和一本杂志,抄抄补补。最终得分是72分。
而如今白小天有这样的反应只是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他不记得这件事是赵磊还是其他的同学和他说的。据说92级经济系的有个家伙大一上学期的时候就有两门功课不及格,补考依旧不及格。结果下学期又有一门功课补考依旧不及格。当时南江大学出台了新的规定,那就是虽然“毕业清考”依旧存在,但是如果一个学生有超过两门功课以上补考依旧不及格,那就开除或者劝退。这名学生才大一就有三门补考不及格,按照规定自然应该开除或者劝退了。结果这个家伙偏偏被田教授看上了眼。田教授说他是经济方面的奇才,而那三门补考不及格的功课中,俩门是英语,另外一门也和经济不搭边。田教授说英语只是一个语言工具,作为一个经济学家如果能够熟练掌握这个工具自然不是坏事,但是是否精通这个工具却并不会影响这名经济学家对经济现象的研究、理解、分析和判断。最后学校方面只能无可奈何,偃旗息鼓了。而让人大跌眼睛的是据说后来这个幸运的家伙大学毕业后没有报考田教授的研究生,而是出国了,而且去得还是美国。为此田教授很生了阵气。
白小天不记得当时是谁说了这个事,只是依稀还记得当时在座的几个人为此还争辩了一通。英语的地位如今被抬得如此高,是对,还是错呢?结论自然是无法给出的,反正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