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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卷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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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卷乙1

第一章上海的早晨

在不停的推搡中白小天努力地撑开眼皮,在凉风中借着远处巷子口一点微弱的灯光,他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他躺在一条黑乎乎、冷清清的小巷里,而许唯唯就坐在他的身边不停的推着他。青石板上的小石子硌着他的背很不舒服,刺骨的风嗖嗖的吹着,那股阴寒怎么也不像是四月的天气。在越来越重的恐惧中他努力的回忆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本来是星期天,可惜吃中饭时被可恶的许大小姐一个电话硬是叫来加班赶标书。他本和隔壁公司新来的美眉前台约好了晚上六点一起去体育馆打羽毛球,所以他紧赶慢赶终于在五点钟的时候好容易让姑奶奶满意了。他连忙收拾东西,穿上爱迪达斯运动装离开了办公室。

没想到在走廊上又被她叫住了。邓伊是总经理黄婉仪的外甥女。虽然和他一样大学毕业后进入公司才一年,但有背景有关系再加上本人能力也不差使得她不到半年前被提升为副总经理,成了白小天的顶头上司。

白小天从小才华横溢,小学时就连蹦两级。十六岁考上大学,可以说二十岁之前一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大学毕业后,本来工作也还算顺利,名牌大学再加上成绩不错,他很轻松的就进了这家外企作了黄婉仪的秘书。

白小天学的是管理。当初他没有选择去读ba,一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能力蛮够了,二是大学毕业的前一年父母所在的工厂因为连年亏损,已到了破产的边缘,他们都双双被劝内退了。在正式退休年龄到达之前,他们只能拿以前百分之六十的工资,两人加在一起刚刚四百块钱,即便在生活水平不高的家乡,如今的日子也只能过得紧巴巴的。所以他决定早点出来工作。

可惜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

白小天的能力是不错的,抱负是远大的。他想在这家法资公司里大展拳脚一番。只是可惜他来错了地方。

索菲娜通讯虽然是家国际知名的广播器材公司,但是中国的这滩水太深。如今的中国人和中国市场见惯了太多的名牌,象发射机这种专业的广播器材没有特定的渠道任你产品再誉满全球也应者寥寥。

法方之所以聘请黄婉仪作总经理,正是因为考虑到她出身广播系统。可是分公司刚开张的三年,效益还是一直不怎么理想,让法方很有些大失所望。黄婉仪本人的能力也平平,搅尽脑汁也还是没有办法打开局面,只能靠着零敲碎打勉强凑合。苦拼了三年,没什么大成效,干脆也就作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了。整个分公司也大多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白小天进了索菲娜。满怀壮志的他怎甘心平庸。于是两天一报告,三天一策划,这个小秘书弄得黄婉仪实在是有些不胜其烦。正好那段时间,股市行情不错。干脆黄婉仪就遂了白小天的心愿,成了个签字工具。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成了事实上的专职股民。

还别说,不到半年,公司的业绩和当时的股市一样开始节节攀升。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家有政府背景的公司主动找上门来提出愿意做索菲娜的中国独家代理。并且当时就拿出了一份上亿元的合同。法方自然是欣喜若狂,而黄婉仪也很高兴,因为她终于可以不用再提心吊担了。反正她快四十了,只要再平安的混上几年,就可以回家真正的专职炒股了。

唯一不开心的只有白小天了。因为有了独家代理,本来就不负责生产的中国分公司就变得无足轻重了。果然两个月公司就开始裁人,原本一百三十多人的公司只剩下了二十人。

而分公司的只能实际上变成了一个办事处的性质。工作内容除了收发货以外,就只有接受用户投诉以及接待和安排从法国来的工程人员。就这些工作,在白小天看来留十个人都有多。

裁人之后,黄婉芬算是彻底没有工作压力了。于是又接连的来了几次换血。如今的公司职员除了他和一位前台外都是她或者她老公家的亲戚或者朋友。前台能留下,那是因为她是法方一位高管的情人,而留下他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黄婉芬大概想着公司总的有个能干点实事的人吧?于是虽然原本只需十个人的公司里有了二十个人,但是白小天这个万金油却通常都是每天忙的贼死。

为此,白小天的职位也由秘书变成了总经理助理。这个听起来不错的在职务使他的工作内容充满了不确定性。从翻译到司机、从秘书到客服、从文员到人事,每个月的月底还要帮助那位财务经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会计师资格的黄总的发小,处理她永远弄不清爽的财务报表。

不得不说,这一年多来,白小天的能耐也是噌噌见涨,不管是法语水平还是驾驶技术,不管是人事管理还是财务分析,甚至文科出身的他对于发射机的许多常见问题如今也都是耳熟能详。当然最见涨的还是他的好脾气。在这公司里,他能指挥的动实际上只有他自己,而且看到人人都闲得要死,只要没有法国人来中国基本上公司就成了一个炒股大厅。

为此,他在网上多次匿名发帖:谁要说外资公司里没有大锅饭,我跟他急

当然,白小天之所以没有主动选则跳槽也是有原因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这的待遇实在不错,这也是白小天认为黄婉芬表现的唯一还像个人的地方。他来公司将尽两年,公司从五千一路涨到了现在的八千。他明白这样的薪水就算在外资公司的中层里也基本上算是到顶了,除非再上一步,能提到副总级别,否则,薪水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了。而黄婉芬还答应他,只要她还在职那么每年还将给他的月薪增加五百块。

而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已经决定去美国留学。所以暂时留下来多积攒一些银子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对黄婉芬也还是有些感激的。因此,每天工作的时候,无论再累他也还是一张笑脸。

一进公司,邓伊就列入了白小天的字典里不能得罪的黑名单,如今更是已经归属于那种如果没有需要,远远的见到就赶紧低头转身的那类人群。原因也很简单,邓伊暗恋他。

不过,这一次距离太近,实在是避无可避

原来这刚才在她的办公室里查看资料,可没曾想看完一碟,想要换第二碟的时候,光驱出了问题,怎么都打不开了。她出来想找人帮忙,正好遇上了他。

白小天虽然学的是经济管理,但是对于电脑还是很有兴趣的。因此一些小问题都不在话下。这样简单的电脑故障自然难不倒他,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于是他二话不说拿了一根牙签就随着邓伊进了办公室。

牙签有些粗了,无法插进光驱面板下的强制弹出孔。于是他在一旁的笔筒里找了根别针,把一头扯直了,开始插入。

一分钟后,白小天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有些洞是不能插的。

因为随着邓伊在一旁高兴地喊道:“出来了,弹出来了”

原本晚霞当空的天上忽然响了一声闷雷。白小天莫名的一阵心悸。

然后,他一回头,看见一道紫色的球型闪电毫无阻碍的穿过了紧闭着的窗户,落到了邓伊的身上。

她忽然大叫一声,扑到了他的身上。白小天只感觉全身一阵灼热,神情一阵恍惚。

这就是醒来之前的全过程。

传说中的神秘的球型闪电,他和邓伊从二十三层的大厦中忽然就来到了这个黑漆漆的小巷。

“白……白小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女人满心恐惧,强忍着眼中转着的眼泪,窃窃的问着。

此时的样子绝对和她一惯努力塑造的女强人形象相去太远。

“我问谁去”可惜白小天的态度也是从来未有的恶劣。谁摊上这样莫名其妙的遭遇,心情都不会好,尽管他面对的是他的顶头上司。

两分钟后,他们抖抖索索的爬起,向着唯一能感到少许慰籍的方向——巷口的灯光走去。

一盏煤油灯下,一个穿着土布棉褂的老汉正在热火朝天的炸着油条。

往日里那股混浊的绝对会让他们捂着鼻子的油烟,此刻让二人充满了向往。二人都情不自禁的狠狠的盯着油漏里黄橙橙的大油条,口水不自禁的瞬间涌满整个口腔。

天蒙蒙亮,街面上难得有几个行人。白小天的心越发彷徨,从读大学的时候算起他在北京五年了。大学期间,酷爱旅游的他没事就骑着自行车满北京城逛,虽然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但他隐隐的觉得这地方似乎不属于北京城的任何一个角落。

只是,当那个卖油条的老汉用浓重的苏北口音告诉他们这里是上海县南市豆市街,而且是光绪三十三年正月十六的上海的时候,两人惊呆了。

白小天一脸的悲愤,我干什么了我。不就是插了个洞吗?至于把我发配到清朝来吗?

女强人再也绷不住了,更是哇的一声哭起来了。

就在二人丢魂落魄之际,老汉用长筷将油条夹入一旁的油漏,然后飞快地瞥了白小天一眼:“ 先生、小姐刚从海外回来吧?”

“是啊,大爷您怎么知道?”白小天悲愤归悲愤,心机还是有一点的,不动声色的反问道。

“上海的洋人可是不少,这小姐穿的我听过是叫牛仔是吧?”老汉说话间有些得意。

“大爷您真是见多识广。”白小天赶紧赞了一句。不管怎么说,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光绪这个名词对于他这个文科毕业生来说,算不得上陌生,不过光绪三十三年这个年份除了能让他知道这是清末以外,还是一头雾水。他很想问问现在的公元纪年,那样似乎能让自己的心里更加淡定一些。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没问,老汉知不知道还在其次,如果自己问了,只要老汉不是傻子,一定会感觉到这里面的古怪。这可是清末,一个危险黑暗血腥的时代,尽管老汉看起来像是一个慈善的老实人。

“不敢当、不敢当。天气冷,趁热吃两根。”老汉拿了张小油纸包起两根油条,递到面前。

四月的北京已经春暖花开,两人都是一件单衣加一件外套。而这里却还是正月,快要天亮的时候,更是让人直哆嗦。

白小天一直在搓着手,邓伊更是两手紧紧地抱在胸前,嘴唇冻得有些发青。

“我们是今天刚到的上海,钱包……丢……丢了。”白小天踌躇着编着谎言。

“早看出来了。没关系,谁还没有个三灾六难的时候。吃吧,这还有呢?”说着老汉将油条塞到邓伊手上。然后又快速的包了两根塞到白小天的手上。

“谢谢、谢谢”女人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后,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大爷,你真是最可爱的人”白小天忍不住喊道。

邓伊吃了四根,白小天吃了六根,两人感到身体明显的暖和了不少。正要告辞的时候,老汉迟疑了一下,低声的说道:“小哥,现在虽然开化了不少。但是这里毕竟还是华界,像你这样公然不留辫子的,保不齐会惹祸的。年前湖北的张中堂就抓了一大批的会党,听说还抓住了会党头子刘家运呢。上海也抓了不少人。这年啊都过的不安生。这世道……小哥,你可得小心点。你如果不想去租界的话,还是赶快买个假辫子戴上吧”

说着说着,老汉开始大侃年前这场年前轰动全国的日知会案。又说道听说那位姓刘的会党头子在狱中受刑最重,被清庭差役用竹鞭抽打光着的脊梁,骨头打得暴露在外,眼脸青肿,但仍高昂头颅,骂声不绝,实在是铁汉。

这话说的白小天快魂飞胆破了。他这样的三无人员如果一旦被抓了去,后果的严重他实在都不敢去想。

他耐着性子好容易听完了老汉嘴里的传奇故事,赶紧问了前往公共租界的最近的路线,道谢之后拉着邓伊匆匆离去。

刘家运

年1月,张难先、刘静庵、梁钟汉等9人先后被捕入狱,成为当时轰动全国的日知会案。刘静庵在狱中受刑最重,被清庭差役用竹鞭抽打光着的脊梁,骨头打得暴露在外,眼脸青肿,但仍高昂头颅,骂声不绝,当时被誉为“铁汉”。辛亥**武昌起义前夕的1911年6月12日,刘静庵经受了5年种种惨无人道的酷刑,在狱中波折磨致死,时年36岁。日知会及刘静庵一系列的**活动,为辛亥**作了思想和人才方面的准备,对武昌起义起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第二章**的首要问题

日到天中,金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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