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境东州地界向上飞出,十万里天外,有仙灵气息凝而为实,是为上境天庭之所,自上境开天封神以来,此处便是天庭众神所居。
此刻在天庭金殿之上,群仙荟集,百丈宽广的金殿一端上,筑了十丈许的黄金高台,其上盘了九条金龙,张牙舞爪,硕大的龙目之内爆射出丈许金光。
金台之上,悬空挂了数丈高下的玉帘,珠玉不时轻微相碰,散出流水般清音脆音。
在那玉帘之后,九龙金台内里,坐着一位金袍帝王,头带九方环佩,正是天庭玄穹上帝。
“陛下,下境东州有太清镇魔峰一域,魔焰复燃,有魔州妖人显身!”乘着众仙云集此处早会,群仙之内便有人上了奏本,自然是与那太清一脉有些渊源的仙家。
“下境东洲镇魔峰被妖邪所毁,听闻更是伤了上境几位仙家,可有此事?”那玄穹高上帝面色看不清切,只听得淡淡声音自内金台玉帘之内传了出来,声音虽淡,却透着威严。
言语之间虽然淡然平静,隐隐约约之间却多了几分不快之音,却是被下境之事犯了天威。
这当儿,自群仙之中又走出一位仙家,却是着了紫色道袍,三缕长须,端得仙风道骨。
那仙家上前两步,先是向着玄穹上帝一拜,接而道:“此事千真万确,那破峰妖邪起自下界,毁太清道场,逼迫我上境天仙陆敬修几人,连伤两位玉清门人,在下界之时,还曾灭了五行宗满门!”
说话间,那紫袍道人颇有几分咬牙切齿,道:“那几妖邪修行了魔州功法,姑息不得!”
玄穹上帝显然早便知道此事,他点头道:“五行宗?五行宗可是刁卿家在下界的道统?”
“正是如此,还请上帝下命,摒除妖邪!”
原来这紫袍道人正是下界五行宗的创派祖师刁道林,乃是上界天庭的天师。
“魔州妖邪,自然不容姑息!”玄穹上帝坐在九龙金座之上,遥遥望着下方群仙,淡淡地道:“何人愿下境去查探妖孽行踪,伺机除那妖邪!”
那淡然地声音虚无缥缈,下方群仙听了却不敢轻忽。
那刁道林道人大喜,自然赶忙躬身请命:“臣下携几位仙家神将愿往下境走上一遭,查探妖孽行踪!”
“准奏!”玄穹上帝与那高台玉帘之后,也看不清面色神情,只听得那声音依旧缥缈淡然。
金殿之中众仙神都知晓此番刁道林的心思,晓得他想借助了天庭威势去了断私仇,众仙自然不会向内里掺乎。且上境仙家与那神秘魔州常有些磨擦,他等也未曾将那镇魔峰一脉魔焰复燃之事看在心中。
金殿朝会之后,众仙家都散了开去,各自驭了灵禽祥兽回返各自仙府,唯有那天师刁道林偕了几位交好的太清仙家径直带了一干仙将往天门而去,出了天庭,往下界飞去。
行得片刻,便听得前方雷火罡风之间有人呼喊。
“天师请留步!”
刁道林闻得呼喊,自然便携了众人停下身形,只见前方正显出一人。
此人生得好生凶恶,头大似驼,狰狞凶恶,顶若鹅冠,上下长有虾须,凸暴了双睛。身子恍若鱼儿般,光辉灿烂,手上有电灼钢钩,独足如虎,此刻正穿了神将金袍。
“原来是天丑星君,星君不在天宫值巡,却来此处罡风雷火层等我,这是为何?!”刁道林见得那人模样,上前问道。
那天丑星君上得两步,道:“贫道在此等候天师,想要随天师下界除那妖邪!”
刁道林自无不可,点头笑道:“多谢星君相助!”
天丑星君面相凶恶:“还要谢过天师成全,那几妖邪竟然伤了我玉清殿门下晚辈,又将吾道友金毛童子打至重伤而逃,岂能放过他等?”
刁道林点头应是:“自当如此,妖邪作乱,灭我下界满门,贫道与他等势不两立!既然如此,星君这便随了我等前往便是,先前我以着下境土地山神代为查探,知晓那几人是往北去了,该是投奔北极魔州,我等还需快些前往拦截!”
天丑星君微微摇头,道:“贫道还需得回一趟东昆仑玉清殿,去求一桩宝物应敌!”
刁道林略为沉吟:“道兄,那你我于东州北方的万妖林外相汇!”
“然!”天丑星君点头,向着刁道林周边各位仙家神将打了一个稽首,转身便向着下界东昆仑而去了。
刁道林诸位仙家也随之起身,自罡风雷火层而去。
天丑星君龙须虎道人顶了金壳,化了金光向下界而去,窜行雷火罡风之间,瞬息百里,他心头焦急,日夜毫不停歇,数十日后,便行出了百万里,入得东昆仑玉清殿。
“师兄!”天丑星君入了大殿,当下便向一个粗豪道人一拜。
“师弟怎会来此?”那粗豪道人自然便是武吉道人,他搀起龙须虎道人,放声道:“师弟现为上境天庭星君,身担重则,大意不得!”
龙须虎笑道:“无妨,此番我下境是得了天师应允,随同天师一起下境降服妖孽!”
“那你怎会来此?可是出了甚么事?”武吉道人眉头一皱,却是有些担心这性子莽撞的师弟生出什么事端。
“我是来求一幢宝物,做降妖除魔之用!”龙须虎说到此处,又开口问道:“师尊他老人家依旧闭关未出?”
“不错,他老人家依旧神游玉清,参悟玄妙!”武吉道人点头道:“师弟所借何物?”
龙须虎对曰:“此番妖孽厉害,师弟须得借西昆仑散人陆前辈留下的葫芦一用!”
武吉道人一听,当下便是摇头,道:“此事不成,那宝物杀孽太重,一经施展便是生死立判,牵连因果甚多,若是被你取了去,只怕会为将本门也牵连入因果,不妥,不妥!”
龙须虎笑道:“早就料到师兄会是这般说辞,不过师兄可知我此番要对付的妖孽来历?”
不待武吉道人回答,龙须虎便接而道:“前些时日师兄门下那雷霄道人为人所伤,肉身毁去,只余剑婴脱逃,还有灌江口的金毛童子师兄,也为那妖孽几人所伤,元神受创。师兄可知晓这些么?”
武吉不是愚笨之人,听闻此话,面上微微一变:“莫非此番师弟协同刁天师要去降除的妖孽便是那几人不成?”
“正是如此!”龙须虎点头道:“那妖孽与我门已结因果,此番我相助刁天师降除妖孽,也是为本门了去这桩因果,何况他欺我玉清门下,怎能容他?”
这龙须虎乃是异物所化,性子凶狠蛮爆,讲到此处,裂开大嘴,龙须颤动,虎足在地面上连跺不已,却是气急。
武吉道人向来知晓这师弟的性情,倒也不以为过,只是苦笑道:“只是此物还牵扯了西昆仑陆散人,还是不妥!”
“师兄,你莫要瞒我,前些时日我正在下境,不仅正好碰上金毛童子,还送了他一程!”
龙须虎跳着虎足,声音尖锐,道:“那妖孽手头有一怪鼎,内里也能放出古怪乌光飞刀,生有双翅,坏人元神,与那葫芦飞刀大是相似!只此一幢宝物,便早与西昆仑陆散人前辈有了干系,何况那怪鼎宝物厉害,若无葫芦飞刀相助,我却是担心拿不住妖邪,反倒折了那几位仙家性命!”
武吉皱了眉头思索,也不言语,他虽然不想妄自借出师门宝物,然而龙须虎为他师弟,当年封神一战身死得了神道封为天丑星君,其后便难求大道,是以武吉道人这个做师兄的对龙须虎甚是关切,平日但有所求,莫不应允。
龙须虎越发暴跳:“师兄,你到底借还是不借?你若不借,那我便走了!”
武吉道人苦笑着将龙须虎挡了住,道:“借你便是,只是此事若被师尊知晓,怕是难逃责罚!”
“早便知道师兄不舍得我犯险!”龙须虎裂了嘴哈哈大笑。
武吉道人叹了口气,转身去了集宝堂,将那黄皮葫芦取出来,交与龙须虎道人,言道:“你速去速回,莫要耽搁了时日!”
龙须虎伸手接过那葫芦,笑道:“师兄但且放心,有了此物,便他修行通天,也是难挡!”
“我去也!”
言罢,独足一跳,就成了一道遁光出了玉清大殿,离开了东昆仑山脉,向北方万妖林的方向去了。
天丑星君与天庭刁道林天师等仙家分自两方赶赴万妖林,此处暂且按住不表。
再说玄穹高上帝过了朝会下了九龙宝座,出了金殿,略微犹豫,便乘了龙辇云驾向着瑶池的方向而去了。
九龙云驾经了童子驱策,瞬息千里,片刻之后,就到了一片金云之外,连绵千里。
童子下了九龙云驾,捏了法门向那金云一打,金云便开,显出内里境地,内藏了一座玉山,外环清水,周遭多有仙禽异兽,散了金烟笼罩。
金云一开,童子便驾了九龙云驾,入了内里,内中玉山之外正有一童子相候。
云驾得了接应,下了玉山,玄穹上帝便随接引童子向玉山之上而去。
行得片刻,入得一殿,殿为玉石雕筑,内蕴清光。
玄穹上帝到了玉殿,只见殿中坐了一女子,珠玉高冠,雍容华贵。
那女子见得玄穹上帝入内,方才开了双眼,站起身来迎了上去,道:“夫君莫要怪罪,妾身正推演天机,便未曾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