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云扬眼中突然闪出一丝清明,忙道:“但闻其祥。”司炉望向众人,说道:“便如你所说,生灵祭剑,需三魂七魄,最终御剑者乃是命魂,但其余魂魄却只是淬剑之用。古来有邪法铸剑,在祭剑之际,取不同之魂魄投入期间,以为淬剑之用,这些魂魄来自多人,或刚毅不屈,或沉稳如铅,故而用作铸剑,便是平衡剑器最佳所选。只不过此法邪祟,伤天害理,素来为人不齿。然其中之理却是晓然。如今你身中魂魄缺失,一魂四魄已然消散,无法满足淬剑一环,然而此间尚有五名剑主,龙渊七剑本就各有所长,能御七剑,魂魄之力定然强于常人。且常年之间,剑气入体,淬剑一环更为精要。”
史云扬不禁皱眉,道:“魂魄乃性命之本,魂魄离体,他们岂又能活。”司炉瞪他一眼,道:“你且听我说完。若是抽取诸位魂魄,尔等定然有生命之威,然尔等为七剑剑主,却又有转机。只因尔等身中魂魄早已与剑相合,剑器若成,以其中剑魄替代魂魄,性命当可存续,然无论如何,剑魄并非真正魂魄,此举乃是逆天而为。不但要遭受魂魄抽离之苦,且剑魂入体,与生魂排斥,尔等个中性命至少锐减二十余年。且病痛缠身,终其一生。”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对于史云扬来说,性命并非大事,但是对于其余诸人来说,魂魄分离,性命骤减,而且这还有很大不成功的几率,生死存续便在一念之间,无人不会逡巡思虑,再三权衡。史云扬虽然不希望冉倾珞祭剑,然而这种方法却也让人颇难接受,毕竟如此一来,所有的苦难都转嫁到七剑剑主身上,他们却又何苦承受这般天降灾厄。
火焰烈烈,声如雷霆。铸剑池中铁汁翻滚,鼎炉飞转,沉默片刻,却好似过去经年。
“我赞成。”
照泉剑主司徒月朗第一个打破了这种沉默。自从在扶桑的千岛龙宫遇到冉倾珞,他再也难忘她的容颜。那一日遭到千涡龙巢生死追击,乃是她出手相助,救下自己性命,并为自己疗伤治病。后来两人不慎坠入寒渊之中,相依为命。冉倾珞为救龙族,甘冒奇险,以生死为赌注破除寒冰封印。那时那刻,见她苦苦支撑,悲声痛呼,他实在心如刀割。只恨不得冲上前去救她脱离苦海。自那时起,司徒月朗便对她情根深种,那时那刻,他心中暗暗誓,定要一生好好待她。无奈冉倾珞一心皆在史云扬身上,当两人冲出寒渊,却眼睁睁见史云扬从自己手中将她带走,司徒月朗不禁心痛欲死。
那日之后,他几乎日日都在相思之中,日渐消沉。若非手中照泉,似乎在提醒自己还有未尽之事,他早已不愿苟活于世。碌碌经年,人界突然爆大战,龙族纳入天下盟之中,不久便开始与魔族交战。司徒月朗奋战当先,照泉在手,如有神助。每次受伤严重之时,他心中总会存有一丝希望,若是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她一面,哪怕就一面,此生业已足够。
便是这一丝强烈执念,支撑着他一战至今。他自然也不想冉倾珞牺牲性命去铸剑,对于他来说,只要能让她好好活着,莫说二十年,便是搭上整条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司徒月朗偷偷瞥了一眼冉倾珞,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如今能为她做些什么,好像是这世上最令人开心的事。
“我赞成。”柳故说道,他虽不像司徒月朗那样深深爱慕着冉倾珞,可是对于他来说,冉倾珞是这世上最让他心怀感激的人。因为她,苏灵儿的病才能有所好转,对于他来说,苏灵儿便是一切。为报此恩,二十年又算得了什么。只不过,他心中也有犹豫,毕竟自己同意了,牺牲的便是史云扬,而他是灵儿的兄长,若是闻此噩耗,不知她会有多伤心。
“我也赞成。”楚玄风淡淡一笑,令狐玉儿却是一惊,突然捉住了他的手,情不自禁的唤了一声“哥哥...”楚玄风转身,温柔地抚了抚她的青,道:“妖的魂魄本就不甚重要,我乃是妖界之主,这区区损耗,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不用担心。你们助我良多,楚玄风也不是淡薄之人。”他虽如此说来,然而令狐玉儿深知,妖族的魂魄虽然没有内丹重要,然而却是生命之本,平时受内丹护佑,妖族的魂魄更易崩碎,因此一旦内丹碎裂,魂魄几乎不足以支撑妖族生存下去。因此相比其他诸人来说,他承受的风险才是最大的。
令狐玉儿心中不愿,却又难以辩驳,只得投入他怀中,抱住他腰身。兄妹融情,血浓于水。楚玄风淡淡含笑,轻拍她背心,安抚着她的情绪,心中却是十分开心。他此生最愧对的便是玉儿,而最想得到的也是她的关心。拳拳之心,或许也只有他自己能够完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