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旁边窗户上的缝隙时不时地传来几声呜鸣声,入夜之后显得是那么嘈杂,如同胡乱拨弄的琴弦,无时无处都是噪音。
嬴川辗转身子面朝墙,眼皮虽然已经沉得耷拉了下来,但是大脑中却丝毫没有睡意,亦或是不仅没有睡意,其他意识也没有,整个一空壳。
不知过了多久,在嬴川终于产生睡意的那一刻,脖颈后面竟吹来几缕清凉的小风,顺着他的脖子滑入后背,一下子就钻进了他的被窝里,弄得他手脚一阵不适,搞得他打了一个激灵。
他本以为是谁跟他开玩笑呢,但是转过头去却空无一物,正在他嘲笑自己疑神疑鬼的时候,那熟悉的凉风再次迎面吹来,不过这次却不知怎么了,只有自己的嘴巴感觉到了,而就在这时,一件惊悚的事情在他的身上发生了。
他无法说话了,因为自己的嘴巴被凭空封住了。
嬴川的眼睛瞬间瞪大,他使劲呼喊了几声,虽然能感觉到声带的颤动,但是耳朵却听不到丝毫声音。这下子可吓坏了他,他急忙起身,准备向其他人求救。
但这时候,先前那股出现在自己手脚处的清凉小风此刻再次出现,本来瘦弱的空气流却将他的手脚牢牢地钉在了床上,让他无法移动。
正在嬴川手足无措的时候,他再次感觉到了那股清凉的感觉,不过这次却遍及全身各处,虽然隔着被子,但是杯子就像是透明般丝毫不起作用,任由凉气蹂躏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嬴川使劲摆动着自己的身体,希望能够制造出一点声响让下铺的林慕察觉到,但却无济于事。
那种清凉的感觉很奇妙,因为在嬴川的挣扎过程中他发现那种凉意在减少,给他的直观感受就是——它是来取暖的。
慢慢的,本来只是散布于全身皮肤表层的清凉感征服了皮肤这人体面积最大的器官,向着更深处的器官发起了进攻。在身体逐渐变凉的同时,嬴川的意识也逐渐模糊了,因为此刻的他根本无法呼吸。
就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终于看到了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因为那一刻的月光盛了几分,将他们的影子照在了墙上,而墙上显示出来的则是一个连体儿童的影子。
香月滋生的寒气如烟袅袅,一丝不苟地勾勒出了一个人形,他站在床铺旁边静静地看着睡意昏沉的嬴川,同时也关心着悬于天空的圆月。
外界的雾气和着铺天盖地而来的寒气入侵了这孤立无援的小房间,打乱了从人们的身体中隐隐散发出来的生命气息。房间里面气流窜动,像是史前战场一般胶着着无数不为人所知的生物与力量,它们在缠绕中破碎,在破碎后融合,形成了一幅幅新鲜感十足的抽象派画作。
那人形雾气就站在所有气息交汇的地方,吸收着这三种基本气息来完善自己的身躯。他低下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嬴川,攥了攥自己的手掌似乎在感觉力量一般,终于在一刻他找到了记忆中的感觉,便不再逗留直接爬了上去——他想要抱住嬴川!
再次进入梦乡!
这次却不是噩梦!
嬴川很肯定地对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下了一个结论,即使他现在是在做梦,他也可以清晰地给自己下这么一个结论。
连绵不绝的山丘被翠*滴的青草所覆盖,它们从山丘的背上滑向那无垠旷野的视野尽头,与湛蓝如海的天空在遥远的地平线上相吻。细腻如丝的感情浑然天成,不夹杂一丝矫揉造作,像是母亲亲吻刚出生的儿子一般,洋溢的全是爱。
大自然总是这么的神奇,它可以使永远不会产生交集的事物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邂逅,让天空与大地这遥相呼应数十亿年的情侣,在这一刻亲吻到了对方的香唇,抚摸到了对方的脸颊。碰撞出来的金色爱情光芒,被人们推崇到了极致,敢于用行动示爱的年轻情侣都驾马驾车朝着象征挚爱的方向前进,即使他们再次走过已经走过的道路,也只是当做人生必要的考验,不用理会,继续前行。
站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之上,除心旷神怡之外,嬴川总感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样子。自己的家是在一处市郊交界的普通地方,既没有领略到郊区的怡人,也没有体验过市区的繁荣。但是自从自己决定要来这个地方务工,顺便来找自己的哥哥之后,这个梦境总是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而且越发得清晰了起来,宛如枯萎的植物再次被清凉的泉水所浇灌,慢慢地恢复生机一样,这些场景就像是自己遗失的一份记忆,正在一点一点的复苏。
这个时候,从遥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逐渐变大的身影,那是一个比自己稍高稍壮的男青年,此刻的他正全力挥动着双臂,嬴川能够感觉到他带给自己一股熟悉而且亲近的味道。
虽然相距甚远,但是他能看到那人不断张合的嘴唇是在说一句话。
到底是什么话,嬴川也很想知道,好像这句话比见到这个人更重要似的。
这个时候,梦也醒了。
嬴川慢慢地睁开惺忪朦胧的睡眼,虽然自己的大脑此刻正处在异常活跃的状态,眼前还是漆黑一片,与梦境之中的草绿色完全搭不上边。正在他细细品味绿色的美景回忆时,他忽然听到了床边的一丝躁动,像不安分的老鼠,制造出了细细索索的小声音。
这时候嬴川忽然感觉有一只手在推他,于是他撑着床,侧脸望了过去,只见一个蓬乱着头发的人正在推自己,他的脸却朝着另一只手的方向,好像是在选择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