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架直打的是天昏地暗,参战双方都下了狠手,一点留情的意思都没有。好在打架在矿工中司空见惯,他们两个又经过了长时间的体力消耗,打着打着就打不动了,倒没有造成什么大的损伤。
但在他们两个人的手中出了人命,总归不能若无其事的闭眼当没看见。于是在鲁班的提议下,他们将代玉的尸体搬到洞壁的一边,草草用铁锨挖了个浅坑给埋了。心情紧张外加体力不济之下,这个坑连尸体都没有盖住。
接下来鲁班整理代玉的遗物,发现除了吃喝和医疗用品之外,还有几张纸和笔放在包包里。鲁班那个时候就冒出一个想法,用这些纸笔当做祭奠用的法物,去祭拜一下那七个死去的矿工兄弟,希望能在“他们”的帮助下顺利脱困。
这就是这些纸上面画的人像和语言的由来。还有,鲁班和努尔两人收拾停当回头又走回来的时候,在墙上用铁镐画的那个人像并不是某座神的形象,而是被努尔杀掉的代玉遗像,鲁努二人也在向他赎罪,乞求着他的原谅。
这就是后来我们看到的那一幕了。
努尔说完这些,最后一仰脖子吼道:“有什么冲我来!东西是我抢的,人是我杀的,没有鲁班半点事,你们放他走!”
吴思明听了,嘿嘿冷笑道:“你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惦记着判官小鬼?你让放就放?放了他又能去哪里?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还有话问你呢。”
我心说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可问的?我关心的是代玉是不是真的死了,至少也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行,不能只凭努尔几句话就将他放弃了。
再说了,即使真如努尔说的那样,代玉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么他生前所说的最后那句“我有重大发现”,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指的是在什么地方有了发现?他又发现了什么?亦或那只是代玉企图制止鲁努二人的暴行,临时编出来的瞎话?
代玉此人老实本分,胆子又小,说瞎话并非他的强项。尽管人在危急关头别说编个瞎话了,会迸发出什么样的潜力都很难说,但仍然不能解释为什么代玉会掉头走回来。
是代玉走过了来时巷道后发现仍然是个轮回,不由自主陷入了绕圈子的本能反应,还是他真的发现了什么可以改变时空穿梭的东西,想第一时间赶回来通知我们?
可是代玉又怎么知道往回走,就一定会找到我们几个,会找到和他一个时空的文明呢?
这些问题一下子集中出现在了我的脑子里,搞得我坐立不安,根本听不进吴思明下面的审问过程了。
张曦看见我的表情不对,轻声问我是怎么回事,我简单的将我的想法耳语给了她,然后又对王小柱使了个眼色,我们三个人一起悄悄的来到了避难硐室的门口,没有惊动还在声色俱厉的吴思明和扼腕痛惜的文明。
“你说的这些,咱们应该到哪里去找到答案?”王小柱听完我的设想,奇怪的问道:“现在就去找到代玉的尸体?然后再去寻找代玉发现的真相?可是审讯还没有结束,要不要等一等?”
“还等什么?我现在就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不会再有别的办法了,”我急道:“忙活了那么久,这是第一次出现有可能脱困的转机,咱们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张曦也跟着道:“我同意姚岚的说法。这事宜早不宜迟,等思明审讯完鲁班和努尔,恐怕黄花菜都要凉了。他们可以继续审他们的,咱们就和他们分头行动吧。”
看到我和张曦的态度坚决,王小柱随后也点头同意了这个计划。于是我们三个人整理了下装备,一起再次走进了来时巷道,放弃了这个时空里的文明他们。
根据努尔的供词,他们大概是在走进巷道六七百米的位置和代玉迎头遇上的,那差不多是这条巷道的一半还多的地方。知道了这个,我们就没有必要在路上耽误时间了。
但那个位置并非轻易就能找到,具体的距离很难把握,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它很容易被我们忽视掉。好在张曦在警队受训的时候练习过步伐测距的项目,她迈出的每一步都是一米的间隙,几乎一厘米也不多一厘米也不少。
有了这份保证,我和王小柱跟着张曦的后面一路上紧赶慢赶,不到十分钟就走出了六百米的距离。接下来我们放慢了速度,张曦仍然在前面带路,我和王小柱则将矿灯的光线分别投向了两侧洞壁下。
我们也听到努尔说过,他们挖的埋代玉的那个坑并没有挖的很深,实际上代玉的尸体是有最少一半露在外面的,上面也只是简单的用了一些石块煤块勉强盖住而已。
按照这个说法,在某处洞壁的下面,应该有一处明显的隆起才对,我们只要找到那处隆起即可。
谁承想我们一路寻找过去,竟然一口气走到了前方出现了光线为止,仍然没有找到代玉的埋尸处。眼看着继续向前就要走出巷道了,我们心里都犯了嘀咕。
可犯了嘀咕也得往前走,万一努尔记错了具体的距离呢,这在黑暗的巷道里是很容易发生的事情。尽管感觉不太对,我们三个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边走边寻找,慢慢的走到了巷道的尽头处。
这就真的不对了,努尔再傻再笨再没有文化,总不至于走到巷道的尽头还看不到外面那盏亮闪闪的大灯吧?他的眼睛又没有瞎。
张曦看了看我,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王小柱,三个人面面相觑,都觉得事情有点古怪了。经过简短的讨论,我们决定先去这一间避难硐室里看看情况再说,毕竟已经走到了这里,进去看看也无妨。
但没等我们走进避难硐室的大门,从里面已经传出来阵阵怒喝声。那明显是吴思明还在审讯鲁班和努尔二人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文明的长吁短叹声,苦苦劝导声。
“咱们又走回来了!”王小柱一脸的无奈道。
“不对头!”我思索了一下,说道:“绕圈子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代玉的尸体哪里去了?难道咱们在路上错过了还不自知?”
张曦摇摇头道:“找的已经很仔细了,不应该错过呀。难道,鲁班和努尔他们不是在六七百米的位置追上的代玉,实际上不到六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