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就有人来敲门,张玉兰瞬间惊醒,看见旁边睡得死沉的男人,起身穿了衣服就去开门。
一打开门,就是王美芳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未等张玉兰开口,王美芳就劈头盖脸道:“这么一大早上,都快中午了还在睡,我和你爸都走了几十公里的路回来了!”
山大雾浓,张玉兰看了看雾还没散去的外面,凉凉的冷风吹来,吹在身上凉飕飕的,张玉兰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凌乱的头发,柔和娇美的五官,在没开灯显得黑洞洞的老屋的映衬下,看起来楚楚可怜,彷佛冬日的腊梅,冷冷清清,孤傲冷香,却让人忍不住想要折断的欲/望。
上个月因为分家、家具以及给师傅的工钱,让原本就不喜张玉兰的王美芳心里恨毒了她,看见张玉兰这幅柔弱的模样,心中原本的几分忌惮,散了不少,加上儿媳妇睡懒觉被自己逮个正着,和之前听到的那些流言蜚语,让王美芳突然底气十足,眼下恨不得抓住对方痛脚拼命踩。
王美芳本就是个泼辣性子,站在门口叉着腰就开始骂:“日你仙人板板,没教养的东西,一大早还在睡,我们两个老的在家不看着,xxx不知道在这里怎么的偷懒耍滑,要不是我来个突然袭击,你几爷子估计太阳晒屁股了都不一定起来,好的没一个,坏毛病一大堆,才嫁到陈家这多久,就被人传出悍妇的名声,在家好吃懒做,还称霸称王,xxx你说,前段时间,你是不是打了世修?”
张玉兰一动不动的的站在门口,长长的睫毛下像井潭一样幽深冷遂的眸子倒映出王美芳此刻凶神恶煞的模样。
有杜云那个不安分的人,她并不惊讶王美芳怎么知道这回事。虽然青良村交通通讯闭塞,家家户户又是隔山隔水的住着,可半点不影响人的八卦之心,加上有心人的有意散播,自然传得快。
张玉兰就算除了干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总是有些闲言碎语传进她的耳朵里,早先从陈世修的嘴里就吐出过。把她对公公婆婆出言不讳,对丈夫大打出手的事,说得绘声绘色,这青良村早就传遍了她母老虎的名声。
王美芳虽然经常拎不清,可也爱面子的很,不会主动把那些事儿往外传,院子里像周玉珍之流,可能也有份,可外人知道这么清楚,估摸着这功劳少不了嫂子杜云的份。
张玉兰对于这破名声到不在意,前世陈世修烂赌的时候,她和世修打架那是整个钟敏镇家喻户晓的事儿,也无数次敲烂过赌桌,每个人见着她,谁不是说她性格强势太过凶悍,但是后来家兴起来,含辛茹苦把三个孩子送出来,新房修好,哪个又不说她能干,要不是那样管着陈世修,按照陈世修烂赌起来不管不顾的性子,估计媳妇孩子都得给输掉,钟鸣镇上的列子也不是没有。
此时,除了王美芳刺耳的浑言骂语,院子里寂静无声,但是张玉兰很清楚,这院里的几家人此时一定正竖着耳朵看着自己笑话,堂屋内的陈世修也听见了声音,窸窸窣窣的起床搓着眼屎出来。
“妈,一大早你干嘛呢?”陈世修打断王美芳,皱眉道。
“干嘛!你还问我,问问你媳妇,估计迟早得把老娘气死!”王美芳鼓着两只眼瞪着陈世修道。
陈世修看向张玉兰,“你做什么了,把妈气成这样?”
张玉兰无视掉王美芳,耸了耸肩,用同样不明所以的声音对着陈世修道:“妈估计更年期到了,想念叨人的慌,我听了这大半天,琢磨着是把前段时间的事拿来兴师问罪。”沉吟了一下,继续道,“对了,妈问我,上次我是不是打你了,这事儿我怕我说不清,也怕妈不信,还是你自己来讲,前前尾尾可都说清楚了。昨晚睡得太晚,有些困,我再去眯会儿。”
陈世修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回,一边的王美芳就炸了。
“嘿——那有你这样说婆婆的,还去睡!你嫂子怀孕,我和你爸回来看她,你还不去做饭,还睡锤子瞌睡啊,反了天了。”王美芳掷地有声,一手扯住提脚就要走的张玉兰。
“哦,原来妈来敲门是让我过去做饭啊!不早说!”张玉兰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光洁的额上眉头微蹙,忽而又松开,平静道,“妈,这不是分家了嘛,你看望的是嫂子,进的也是嫂子的门,你叫我去做饭干什么,就算是让我去帮忙,可你这态度也太吓人了,我都被你吓出心脏病了,最近这身体又不舒服,早听说妈年轻的时候是干农活家务的扛把子,你也别让我去瞎折腾,丢人现眼,毁了你和爸的心情。”
张玉兰轻松挣脱出王美芳的手,转身就离开。
只留下气得急呼吸的王美芳颤抖的手指,指着张玉兰的背影,说不出半个字儿来,一拳打在棉花上,还被棉花反弹了一嘴的棉絮,憋屈!转头看着摸着鼻子的陈世修,王美芳用指头重重推了下陈世修,气结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看着你媳妇儿骑到你老娘头上了,也不帮腔。”
陈世修后退两步,捂住额头道:“妈,玉兰才进门,你计较个什么劲儿,况且玉兰本身也怀孕了,脾气大也正常,而且……这事儿本来就是你不对嘛,一大早就来闹,还让玉兰去做饭……”最后两句陈世修小声的嘀咕着。
昨天晚上得了甜头的陈世修,心自然偏到了张玉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