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岚微微一笑,说:“那是因为修容并没有把胡贵人的事情告诉他人,也愿意帮我保守秘密,仅此而已。”
安凝雪神色有些复杂,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事情,微微有些颓然,说道:“你们都喜欢把自己的善行说得好似全都为利益而谋,明明对人这么好,却有意令人误解,真不知道是为什么。你这样高洁的人品,我父亲去年十分看好你,但我却认为实在不妥,如今看来,我三哥没有说上你,真是可惜。”
谢清岚轻笑,说:“京中贵女多如牛毛,成国公实在是高看我了,我谢家攀不起名门世家。”
安凝雪露出一丝嘲讽之色,说:“世家名门?百年世家教出来的子弟竟只是欺男霸女的纨绔之徒。贵女多如牛毛?再多的贵女,万岁爷也不是只对谢姐姐你倾心了吗?虽然我理解姐姐不想太过显眼,只是,这其间相差甚远,便是姐姐想藏拙也很难的。”
谢清岚略微一笑,不接安凝雪的这番话,只是说:“你请我来相助,如今已经有一会儿工夫了,我恐怕不能在你这里多呆,以免皇后和贵妃萌生其他心思。修容既然对我高看一眼,想必也可有话直说了吧?”
安凝雪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如同开刃宝剑,锋利无比,她一字一顿,用力说道:“我想请昭仪命人照顾我的三个哥哥。”
谢清岚惊愕的抬起头。
成国公府嫡出的三位公子哥都是这五六年才名传京都的,之前并无声名,也不曾见过人。但现在,他们已经是京城豪门之女的梦中情人了,品行优良,交友广泛,能力出众,世家子中难得的俊良人才,仕途光亮之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令安凝雪说出照顾的请求?更何况,除了三公子听说打算走科举,前面两个公子均是走的从兵之路,而谢家只有谢二爷同这条路有所交叉,然而,二爷无论职位还是人脉关系,在这方面都完全没办法同成国公府出身的两位公子相比,如此看来,安凝雪的话实在是荒唐至极。
这样的请求,满纸胡言乱语,帮忙无从谈起,好似完全是骗人的假话。
安凝雪的神色却十分认真,她说:“谢姐姐连胡贵人那样出身有仇的安国公府的人都愿意帮助,我现在真的是郑重相托,还请姐姐答应。”
谢清岚平静地提出自己的疑问,说:“我应该怎么帮你?照顾是照顾什么?如果说因为我伯父是吏部尚书,所以能够在仕途上照顾你的哥哥,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你也应该知道,所以,还请修容说得在明确一点,也再谨慎一点。”
安凝雪咬唇说:“谢姐姐,作为回报,我不会跟你争宠的。”
谢清岚摇摇头,眼神由疑惑变为冰冷,说:“你还是没说实话。而且,你既然知道了胡贵人的事情就该明白,我并不会苛求你的回报。如果你不能坦言告知,我也无法伸出援手,更别说,你的话从外人看来,与其说是在求助,更不如说是在蒙骗我。”
安凝雪垂首低声说:“每一个人背后都有一些事情,没办法轻易吐出,还请姐姐谅解。可如果我不是走投没路,怎么会向谢姐姐开这样的口?我时间已经不多,在后宫观察良久,只发现了姐姐一个有能力也有可能愿意帮助我的人,所以我是不会蒙骗姐姐的。只是…”
谢清岚一双明眸紧紧盯着安凝雪,过了许久,谢清岚起身,说:“我该走了。”
安凝雪猛然抬起头,眼中的悲哀深不见底,她扯出一丝苦笑,说:“谢姐姐,我真的…”
谢清岚走到她旁边,平静地说:“再待下去未免时间过长了些。另外,你既然不想说到底为何对我说出这样的请求,我也不怪你,只是我也没办法帮你,我并不清楚,你说的照顾到底是什么照顾,我也不知道你的三个哥哥是要闹出什么样的大事,因此,我没办法对你做出任何承诺。”
安凝雪低下头,轻声说:“谢昭仪娘娘所言,还望娘娘能够替本宫保密。”
一声昭仪娘娘,好似令安凝雪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她再抬起头时,面色苍白,眼中积攒泪水强忍住不在谢清岚面前落下,努力保持自己最后的风度和尊严。
谢清岚突然略微一笑,说:“我虽然没办法向你现在承诺,但想来,肯定是成国公府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想来,你现在不肯直言未必不是因为你自己也不知晓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至于你为什么求我,我猜你可能认为有我的话,靖国公府应该不会置之不理,对不对?”
安凝雪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点点头
谢清岚轻声说:“如果,有一天,你所担忧的事情真的出现了,很明确的出现了,那你再来求我不迟。”
说罢,谢清岚走向屋门口,手放在门上时,又回头冲安凝雪笑了一下,轻声说:“修容也务必不要令我为难。”
安凝雪激动地点点头,掏出手帕略微点了一下眼睛。
谢清岚换上冷漠而有些愤怒的神色,推开房门,门口一直守着的绿晶和碧桃围了上来,向她行礼,还不待人询问,谢清岚便口气阴郁地说:“回宫。”随即登上准备好的步辇,连声招呼都没同安凝雪打,好似同安凝雪说话是令人极不愉快的事情。
红华忙走上来,说:“主子,您和谢昭仪…”
安凝雪冷哼了一声,极不愉快地瞪了一眼红华,继而走到座位上,红华刚跟上来,安凝雪一把把桌子上的茶碗给扫到了地上,气急败坏地说:“这个谢昭仪…”
红华心头一凌,接着就听安凝雪说:“还不快收拾好?”
立刻有宫女应声上来,快速打扫走碎片和地上的水渍,见此状况,红华硬着头皮问道:“修容娘娘,昭仪是…”
“别在我面前提她名字,给我滚出去!”
看见狂怒的安凝雪,红华也不敢违抗,连忙带着刚刚进来准备侍候的宫女们再次退了下去,只把空间留给安凝雪一个人。
安凝雪悄悄从袖子中掏出一张小纸条,双手颤抖地再次打开。
“雪儿,母亲病危。”
呵呵…她的好父亲…她一离开母亲身边,他就迫不及待地又要虐待母亲吗?
只是可惜,无论她的好父亲再怎么想隐瞒她,她和三个哥哥都已经不再弱小,世界上也没有一面不透风的墙,想让一个红华来看住她?做梦!
安凝雪又把纸条塞回袖中,她起身,往寝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