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那宁府家规如何,父亲倒是有提及,我贾府虽不计较那不记名的通房丫头,好听点的,也可给个姨娘之名。可到底,这律法之上,依然是丫头之名。如今弟弟上赶着报衙门,给那周姨娘定了名分,想必弟弟是真的喜爱那周姨娘吧。这倒也是可喜可贺。”
贾政的脸几乎没了血色,嘴唇也开始发抖。贾府虽无家训说是几岁无子才可纳妾,端看父亲一生别说是那姨娘,连个通房丫头都无。贾赦虽是嬉笑,可话锋犀利,让他无所适从了。贾赦正欲继续追问,却觉马车一顿,外头响起了嘤嘤哭声,细细小小,似是女子之声。
跟着,只听那长随何山,颇为无奈的声音传来,
“姑娘,快起来吧,这大冷天的,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呜呜呜,奴家走投无路,还望官人救我。”
女子声音入耳,贾赦便是眉毛一皱,似是勾起他不堪回忆。那贾政瞧见贾赦如此,心中倒是暗喜起来,当下掀开车帘,转头对着贾赦说道,“我们还是下去瞧瞧吧。万一是车马碰到人,万不可不管不顾,倒是让人说我等仗势欺人。”
贾赦弯了弯嘴角,下车果然瞧见一身素白的女子跪在马车之前。大冬天的,瞧着那一身单薄的素白孝服,贾赦更是生生憋住了笑意。那姑娘生的倒是不错,举手拭泪间楚楚可怜颇为动人。只是瞧这天气,这一身,别说是几个时辰。就是待上一刻,绝对不会还有如此颜色。他眯眼在心中盘算一般,究竟何人想要把这女子送到自己眼前。那贾政已快步上前,扶着那女子走到街边回廊之下,解下身上大袍披在女子身上。
“姑娘有话好说,怎得当街拦车。”贾政皱着眉,似乎想到什么,左右瞧了瞧,急急往后退了几步,弯腰作揖,“姑娘多有得罪,方才见姑娘……”
女子抬眼瞧了贾政一眼,似又扫向贾赦,微红这抽泣道,
“公子何须多礼。奴家感激还来不及,公子又何曾得罪了?也是奴家命苦,三四岁的时候便没了亲娘,这自然是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奴家五岁被送到了养父手里,从此相依为命。奴家倒是真的认他做爹爹的。
爹爹是手艺人,拉的一手好胡琴。奴家跟着爹爹学着唱曲儿,靠着卖艺为生,本也可以度日。前些年家乡发大水,大家都活不下去了,爹爹无奈带着奴家一路向北才到了京城。不想,爹爹前几日一病不起,今日立即就不行了。客栈掌柜嫌晦气,把奴家赶了出来。如今……如今……”
贾赦好笑的看着女子做派,再拿眼瞧贾政,却见他捏紧拳头义愤填膺的模样,眼神示意何山不必多言,只管看戏。
果然,那贾政上前一拱手,解下钱袋递了过去,便道,
“姑娘,在下不才,银两倒是有些。这荷包内有五十两银票,另有二十两碎银,虽然不多,倒也可以让你父亲安葬。眼下就要过年,姑娘这一身怕是……”
女子扑通一声跪在贾政面前,连连磕头,“大恩不知如何谢。今日公子救奴家与水火,奴家便是公子的人了。奴家本意就是卖身葬父。如今,如今……”
贾政连忙上前扶起女子,那女子顺势倒入贾政怀中,贾政哪里经过这些,顿时愣在当下,却也丝毫没有求助贾赦之意。贾赦挥了挥手,自行上车,令何山驾车而归,不理那后续之事。
梓莘听得一愣一愣,不觉脱口而出,“那女子可否姓白?”
贾赦扬眉,端起酒杯喝上一口,呵呵笑道,“娘子问的好笑,这穿白衣的女子,就姓白吗?”
梓莘眨巴眨巴眼睛,也跟着笑了起来,“你不知。我曾经待的世界,有那写故事之人,倒是描绘过类似故事。这个不是小世界吗?我想着兴许就融合了呢。那后来呢?”
贾赦目光飘向酒杯,梓莘会议立即斟满。贾赦一饮而尽,继续道:
“我那个弟弟是顶顶正经的人。自然是出钱出力,安葬了那姑娘的养父。那姑娘见养父入土,又称是为奴之人,以日代年为父守孝。如今孝期已过,自然是跟着回府了。”
梓莘眨了眨眼,诧异问道,“那是谁安排给你的?”
贾赦欣慰点头而笑,“常言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已经查证,此女便是那老二家的,令其兄找来的。”
梓莘点点头,想起这几日在史氏那处遇见王氏之时,她眼中带着的得意嘲讽,当下了然。梓莘想着王氏素日做派,不由笑道,
“不知道,如今那边院子又是怎得一幅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