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消息梓莘不由愣了半晌,原以为这王氏是想拿住孙妈妈作伐对付自己,不曾想过她当真会小产。卯初一刻还未到请安时刻,梓莘因昨日的闹腾没睡好,更没得修炼机会,此刻正厌厌有些倦意。二等丫头木棉伺候她梳妆,只见那丫头双手灵活而动随云髻已成形。梓莘瞥了妆奁一眼,指着一支金蝶镶翡翠茶花步摇,正好来配她今日衣衫。看着全身镜中的自己,清丽却不张扬满意的点了点,再瞧一眼自鸣钟,差不多到了请安的时候。
李妈妈端着茶盏进门,木棉识趣的退下。屋子里只留李妈妈与梓莘两人,李妈妈上前几步,亲手端了茶递到梓莘手中,缓缓而道,
“奶奶,昨儿出事的不止二奶奶一人,还有个叫火儿的丫头生生落下一个成形的哥儿,看日子尽与二奶奶相差无几。”
李妈妈语气波澜不惊,脸上却露出几分不屑来。梓莘闻言也只是抬了抬眉,听李妈妈继续说道,
“那丫头是二爷书房里伺候的,且还未过明路寻常也不会上赶着跑去二奶奶跟前。昨日也不知道得了谁人的信儿,这才去了二奶奶处。虽说二老爷跟前伺候的丫头皆都是相貌平平,这位身段本是极好,如今四五月的身子岂是遮掩的住的。赶巧给平日里给二奶奶请脉的大夫也在,两相一凑,这才确诊。”
李妈妈停了停,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之事,抽出帕子掩面而笑,“奶奶可知如今府里怎么说那位?那可是真真正正良善忠厚之人。被不知脸的丫头欺到了头上,不气不急,只是道了句‘二爷好福气’,一面命人收拾出厢房给丫头住,又吩咐几个丫头婆子好生照顾;一面亲自往夫人处报喜去了。”
梓莘嫣然一笑,已接过话头,“想来婆母自然是要怒的。那位定也必定苦苦乞求,说什么都是二爷骨血,也是她的孩子一类。”
李妈妈瞧着梓莘得意的模样,不由莞尔,点头称是,“奶奶所料不差。听闻夫人当下就勃然大怒,立即命了身边妈妈婆子捆了人要丢到庄子上去。那位拖着身子跪求着夫人,可是夫人依然一意孤行。还令二奶奶回去好生休息。不想那二奶奶回去不过个把时辰,却闹起肚子疼。这不,还闹到我们院里。”
一想起昨日之事,李妈妈不觉愤慨,
“幸好昨儿孙婆子不在府里,不然还真不好收拾。白姑娘倒是好身手,闻得消息立即去请了太医来,面上功夫且做足。如今那位想要挑错,恐怕也难。”
梓莘闻言笑着点了点头,仁业帝给她两个护卫,那是一对兄妹。平日里也不知在何处,如今却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本以为摆着好看的人,如今实实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梓莘默默筹划着如何答谢,却听李妈妈又说,
“昨儿太医来时,这二奶奶已经落胎。半个时辰后,叫火儿的丫头也叫人抬了出去。夫人派人查了,那火儿知道自己必死似的,去二奶奶那的时候带了让人滑胎之物,竟是抱着玉石俱焚之意。”
梓莘眯了眯眼。这王氏进门时间不短,外头的人不清楚其秉性,院里的人自然是知道一二。古今女人对待丈夫态度也是一致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王夫人要收拾谁本与她无干系,只是王氏居然还想拿此事作伐欺负到她头上,实在不可原谅。想着王氏简单粗暴的行为,梓莘不由对着李妈妈感慨,
“妈妈且别小看了那位。她手段虽未见那位手段虽未见多高明,却是狠辣有效。我那婆母大人又怎得是真的动怒,不过是为了面子二字,须有此番翻作为。先不说那丫头与那位孕期极近。就是晚上几月,也断然不会留她。若是真叫个丫头生下庶长子。她不仅在王家面前不好交代,以后也不用出门应酬了。那位不想自己作恶,便推到了婆母身上,而婆母却不得不接。我那婆母又是惯为好人,此番一来兴许而我们倒是有几日消停。”
“夫人说的极是。”李妈妈点附和,随即脸上又浮起讥讽,“太医昨儿来了时候,二奶奶虽已落胎,可就是那小会儿,太医觉察到似是二奶奶屋子中有两处不妥。想来昨儿叫了我们过去,必是……”
梓莘已了然,她冷冷笑道,“妈妈且盯着,若是那边安生也就罢了,若是还要闹事,也让她知道知道我绝对不是一个人而已。”李妈妈用力点了点头,转身而出安排去也。
梓莘再看看自鸣钟时辰已到,带着两个大丫鬟往荣禧堂而去。踏进大门只见史氏一人端坐正堂,她脸色不愉略带倦色,似是没有歇息好。在与梓莘目光相处时,史氏神色中多了一丝无奈。梓莘心中好笑,面上如常,行礼问好之后微微侧头坐在位上不发一言。这王氏小产她自然不好不闻不问,只是怎么问,何时问却是一门学问。毕竟那里头还牵扯着自己。果然,须臾之后,只听史氏重重叹了口气,道,
“老大家的,昨日究竟怎么得一回事?怎么得你弟媳乳娘会去你院中?还有找一位什么妈妈?”
史氏盯着梓莘的神情,连她细微表情都没放过,近日才想着让两人抗争,没成想那位居然把自己扯了出来,心下虽气恼万分,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先借机收拾了这位再说。
梓莘听史氏问话,慢慢起身款款下福,轻柔开口,回答:
“母亲明鉴。昨儿三更时分,媳妇倒是听到院中闹了会儿,后夫君……”
“碰”史氏的手重重拍在炕桌上,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