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去,他去了半年。
打赢了北元军,皇上大喜,宣他回京封赏,他在京都又住了一个多月。
回衡阳的路上,已经是第二年。
何远恭贺穆戎:“属下听闻,皇上已经吩咐礼部,等过了清明,一入夏就要立殿下为太子的。”
这是一早就料到的事情,穆戎并不惊讶。
在他毒死穆炎的那天,他也没有多少期盼了。
他面色淡淡,看着远方,在这一刻想起的却是姜蕙。
“走罢。”他翻身上马。
衡阳王府一直没有得到消息,因穆戎不曾使人去通报,故而他突然到来,叫姜蕙有些惊慌,她这半年都很适应没有主子的府邸了。
可他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里,看起来风尘仆仆。
她怔了片刻,才上前见礼。
穆戎瞧她一眼,她浑身上下都没有来得及打扮,露出原本天然的丽色,像他在行军途中惊鸿一瞥,路边盛开的野花。
遗世独立,却有着绝代的风华。
他伸手把她搂在怀里,没有说一句话就低下了头。
在山野孤寂的日子,他总是想起她,这些年,他并没有多少欢快的日子,那些女人,不管是沈寄柔,他的侧室,还是偶尔遇到的女子,都不曾叫他心动,叫他放不开。
唯有她,好像慢慢走入了他的心。
这一刻,他用力的吻住她,采撷她的甜美。
在她身上,他总能得到满足。
久旱逢甘霖,两人缠绵许久,姜蕙躺在他怀里,瞧着胸口,腿上的吻痕,心道军中莫非没有女人?简直跟头饿狼似的,她都被他弄疼了,差点叫她想起第一次,还好他还知道放慢一点儿。
见她要起来去洗浴,穆戎拉住她不给走:“再躺会儿。”
他两条手臂搂着她的腰,姜蕙没法子,只得不动了。
“你这几个月都在做什么?”他问。
姜蕙道:“没什么不一样的,吃了睡,睡了吃。”
他笑起来:“胡说,没见你胖。”
她也笑了笑,气氛轻松时,她还是会打趣,礼尚往来,她问道:“殿下都做些什么呢?打仗很辛苦罢?”
“还好,有几位将军协助,算不得什么。”他鼻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忽然觉得疲乏,语气也缓了下来,“等过段时间,你随本王搬去京都。”
“去京都?”她惊讶。
“嗯。”他没有解释,转眸看着她,心里想着到那一日他被立为太子,该求父皇封她做什么好,太子婕妤,还是,太子嫔?
姜蕙自然不知,她对宫里的事情不了解,也不想关心,她一直都只有两个愿望,一个是寻到妹妹,一个是赎身。
看他心情不错,她想了想,轻声问道:“殿下,奴婢有件事儿想问问你。”
“你说。”
“早前奴婢求殿下替奴婢找妹妹,不知殿下可找到?”算起来,这都有一两年了。
穆戎轻抚她的手顿了顿,半响道:“还不曾,你再等等罢。”
“一点儿线索也没有?”她失望,也起了疑心。
怎么说,他都是亲王啊。
“是。”穆戎声音更轻了一些,其实根据探查之人的回禀,她的妹妹多半是死了,然而,他却不想这样说出来。
她的家人都不在了,唯有一个妹妹。
看得出来,她人生的希望有一部分是寄托在妹妹身上的,这对她是种残忍。
当然,总有一日他仍要告诉她。
但不是今日。
他说完这个字,起身穿衣去了外面。
姜蕙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嘴,他好像又不高兴了?就因为自己问起妹妹,劳烦了他这个亲王吗?
以后,她再也不会问了,人活在这世上,能依靠的,只能是自己。
等到穆戎走了,她就开始点算这段时间存的银子。
什么跟他去京都,她才不想去呢!
桂枝见着了,奇怪的问道:“主子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不是。”姜蕙摇摇头。
桂枝眼睛一转:“刚刚奴婢出去,听人说,这回殿下还去了京都的,皇太后已经决定让殿下娶卫姑娘呢。”
她的手顿了下来,但很快就笑了笑:“这不是挺好的?”
想必那卫铃兰不知道多高兴呢!
见她的反应如此奇特,桂枝更是惊讶,她难道一点儿不嫉妒?
“我打算赎身。”姜蕙问桂枝,“王府的奴婢可以赎身的罢?”
桂枝眼睛都瞪圆了:“主子,主子要赎身?”
不可思议!
如今太子死了,穆戎很快就要取代他的位置的,将来也是一国之君,依姜蕙现在这么得宠,一开始封个婕妤定是稳妥,以后指不定还能做宠妃呢。
可她竟然要赎身。
但桂枝却实实在在的松了口气,假使姜蕙赎了身,她就离开王府了,不会对卫铃兰造成任何威胁,这是好事儿。
她道:“自然可以,不过得殿下同意。”她笑道,“就怕殿下会不舍得。”
姜蕙听着也有些担心了,因为今日穆戎索取的架势,好像不曾厌倦,该不会真不肯放她走罢?
她思来想去,最近与穆戎的相处比起往前更融洽了一些。
两个人关系不好,他自然不会同意,关系好了,兴许会怜惜她,放她一条生路呢。
只这段时间,卫铃兰常来府中,总是当着穆戎的面是一套,当着她的面又是一套,叫她恶心透顶。
就是穆戎这样的人,她都觉得卫铃兰配不上。
有日在他面前提起时,她忍不住也带了些情绪:“卫姑娘看起来是挺不喜欢我的,可背地里好像又对人说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