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也不是没见过姜辞,可自己是把他当表亲看得,怎么不过才两年多,他竟长得那么大了,是个叫人心动的男子了,胡如兰一时心慌,忙低下头,走到姜瑜身边。
几人沿着石阶往上走。
岂料没走几步,上头有人道:“姜公子,你总算来了,我家公子等了好一会儿。”
姜蕙抬头一看,见到何远身边立着穆戎,仍是如同往常一样,穿着紫色的袍子,他面色沉静,因站在上方,更显得高高在上的样子,她不由自主就想到那日的事情,微微侧开头,不想看他。
也不知哥哥怎么请了他的。
姜辞笑道:“原来穆公子当真来呢,我原先只当你随口一说。”
穆戎道:“难得闲暇之日。”
“也是,阿蕙常叫我放松些,最近正好表妹表弟来了,便来芒山玩一玩。”他一拱手,“你来了也好,我正巧有个问题要请教你。”
二人竟然说起兵书来。
姜蕙暗道,什么时候他们这么熟了?
正当想着,姜秀满脸震惊的走过来,悄声道:“这位穆公子是谁啊,几岁了?”
她今日见到他,惊为天人,这辈子不曾想到世上还有这样俊俏的公子。
看她这神情,姜蕙眉头皱了皱:“听说才十八,姑姑,你莫乱打主意,小心被祖父知道罚你,这穆公子可是蒋夫子的亲戚,弄不好得罪蒋夫子,他们都没法去书院了。”
姜秀身子一僵,讪笑道:“我能打什么主意呀,你这孩子真是!”
她加快几步走上去,跟在穆戎身后。
人不能碰,近看一些也是享受。
姜瑜瞧着都摇起头来。
姜琼小声道:“姑姑当真疯魔了,就得快些把她嫁出去才行呢。”
“你莫理她,小心说了,她更不像样。”姜瑜道。
胡如兰却瞧瞧姜辞,又瞧瞧穆戎,压低声音道:“原来宋州有这么多翩翩佳公子啊!”
其他几人都笑起来。
姜蕙因穆戎在,心情早就没有一开始那么愉悦。
想想最初的相遇,真没想到,她竟与这人像是脱不开关系,也不知上天为何要开这样的玩笑?若是上辈子,她定是对穆戎一见钟情,可知道他为人,她却再难以喜欢他。
因喜欢他,便是为难自己。
姜蕙微微叹了口气,两旁的风景入得眼里,好似也不觉好看。
倒是姜琼最是兴奋,摘了好些枫叶与宝儿玩。
穆戎走在前头,一开始还听得姜蕙说几句,后来就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莫非见到自己来,她又在不高兴?
不过姑娘家被人偷亲,也实属正常,为这吻,他自己都没少困扰,别说她了,想想也是奇怪,他原先逼问实情,也不是没与她那么近,可一旦亲到嘴唇,好像这感觉一下子放大许多。
再叫他放她更是难了,他第一次亲吻给了她,如何还能叫她嫁与旁人?想到那红润柔软的嘴唇将来要被旁人享用,他无法接受。
故而她这辈子非得要跟着他了。
因这想法,他对姜辞都亲切了好几分。
众人慢慢走着,终于到得山顶。
但凡有山,但凡有人,那必定得有个寺庙。
芒山也一样,只因城内有宝塔寺,这儿的寺庙很是落魄,平常一些香火怕也只够那些沙弥吃饱了肚子,幸好还能卖卖斋饭与游客,也算多一些补助。
姜辞道:“咱们也歇会儿,要些斋饭吃,等等去看后面的神女峰。”
旁人都同意。
要吃饭,自然男女是不同席的,便各自去不同的饭堂。
这寺庙为挣钱,客堂打扫的很是干净,姜瑜等人摘下帷帽,坐在一处。
姜琼笑道:“咱们便该常常出来玩嘛,在家中很没意思。”
这话一出,少不得又给姜瑜说了几句。
胡如兰道:“你们家请的女夫子很厉害,我学着还是挺有意思的,只是字要重头练起,有些难。你们说,我到底专学哪样较好?总也不可能都精通了。”
“那就学画画罢,我看你画的不错,上回一张野鸭游水图,很有趣味。”姜蕙建议。
“那是我亲眼看到的,岂能不像?”胡如兰叹一声,“要我画别的,可就不行了。”
“谁说的,我就画不好。”姜蕙对自己很了解,“琴棋书画,我要学好,只得琴与书了,下棋也不行,走一步算十步,我大抵只能算到四五步,这必是聪明人才能学好的。”
姜瑜同意:“你便专学画画罢,但字也还是要练,这是基本的。”
胡如兰点点头。
等到斋饭上来,众人一起吃了,味道不错,很有滋味。
宝儿年纪小,虽然贪吃,吃得几口却饱了,由小丫环领着在外头院子里玩。
谁想到没等姜蕙吃完,小丫环白着一张脸回来,抖抖索索的道:“二姑娘,四姑娘不见了。”
姜蕙手里筷子啪的落在桌上,脑中一片空白。
等到弄明白她在说什么,她一颗心砰砰直跳,前所未有的恐慌,她满脑子想到都是上辈子的事情。
那是她最愧疚,最难以原谅自己的回忆。
上辈子,宝儿就是在她手里弄丢的,那一丢,她再也没有见过她,也不知她是死是活。
她猛地站起来,大叫道:“怎么不见了?在哪儿不见的?你到底是怎么看着她的,快带我去!”
声音尖锐激动,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姜瑜从来没见过她这等样子,一时都有些惊吓,忙安慰道:“阿蕙,阿蕙,说不定宝儿只是调皮走远了一些,你莫担心啊,咱们叫他们四下去找找,总会找到的。”
可这时姜蕙听不见任何话,她急匆匆的走出去。
小丫环也不知道宝儿去哪儿了,根本也不知道怎么领她去,到最后,是姜蕙自己在找,她一边喊着宝儿,一边哭,焦急的无法自己,她这辈子不能再把宝儿丢了!
但怎么也找不到。
就在这时候,有人悄悄走到她背后,抄起棍子就要往她头上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