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有点儿难,不过陆兄,到底是谁家姑娘肯嫁蔚木荨?”常春茂还是好奇,到底是谁肯把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人。
陆子兴用下巴指了指说的正欢的说书人,低声说道:“莫漪君!”
这三个字一出常春茂差点儿掉到桌子底下去,他们俩,倒也是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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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似乎是受了这明媚的春日的影响,镇国公府里的人们一个个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寒冷的冬天终于过了,换下了臃肿的棉衣穿上了春装,谁能心情不好?
迎春花开得正盛,一簇簇的粉红色映的府里如同披上了一层粉色的纱衣,越发的美轮美奂。抄手游廊上几个女孩儿嬉笑着打闹着,鹅黄色缎子裁的衣裳显示出她们都是一等的大丫头。
几个丫头说说笑笑却突然停了下来,收了笑容脸上的喜悦变成了厌恶,迎着她们来的也是个极标志的女孩儿,一身淡青色袍子,虽也是上好的缎子却洗得有些发白,那衣服也显得有些小了,明显是穿了很多年,头上简单的挽了个发髻,上面只带了一朵刚摘下来的鲜花,手上、脖颈上、头上都没有任何金银首饰,脸上的脂粉也涂得很淡,只见她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快步向这边走来。
几个丫头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愿意上前去,一直等到那个女孩儿走到她们面前才不情不愿的屈了屈膝,喊了一声“表小姐。”
这个穿着尚不及上等丫鬟好的女孩儿就是七年前未过门就被休回来的莫漪君,镇国公府名不正言不顺的表小姐。
“你们好。”莫漪君淡淡的笑了笑,轻声说道,说完就快步走了过去,似乎也想快些躲开她们。早就看到了她们互相推脱的举动,这种事每天她都会遇到太多,这些一等丫头都是懂事明理的,对她至少表面上还有一些尊重,那些不懂事的小丫头或者跋扈的婆子们可就怎么说的都有了。
几个丫头没有答话,等到莫漪君走了过去才又凑在一起,“你们看见她穿的那身旧衣服了吗?穿给谁看,好像咱们府里亏待了她似的。”
“可别说笑,咱们府里哪会亏待谁,就是外面捡回来的阿猫阿狗也都小心饲养着,还能少了她一件衣服去!”另一个尖酸刻薄的说道。
莫漪君脚步不停仍旧向前走着,不是她没听到,只是她能怎么做呢?上前去和他们大吵一架?这些丫鬟都是那些老夫人、夫人面前的红人,真的和她们这吵起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至少也会被人说堂堂一个小姐和下人一般见识,那只会让她们母女的日子更难熬。再说每天都听得太多,早就习惯了,泪含在眼圈儿里,只要不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贱人她都只能当做没听见。
不过是几个下人,她们说的话不重要,现在娘的病才是最重要的!莫漪君劝着自己,是了,她正向着厨房过去,她和娘的房间里只有一个三等的小丫头,那丫头端回来的饭已经连着三天都是有些馊了的剩饭,莫漪君明白这镇国公府里其实并不缺她们母女一口吃的,厨房的婆子这么做只是为了羞辱她们!
她年轻,吃什么都没关系,可是娘年迈体弱又疾病缠身,哪里能吃得了那种东西?好不容易托人在府外买的糕点到今儿早晨也已经吃光了,莫漪君终于决定自己去厨房弄些新鲜的吃食。
一股酸涩自莫漪君心中升腾起来,外面的人对她的看法她早就管不了了,如今她只求她们母女二人能够安安稳稳的活在镇国公府里,可这一点点奢望也已经很难维持。
倚着游廊的柱子,莫漪君终于停下脚步,把头埋在臂弯之间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她想起了以前舒乐姐姐在府里的时候。
乐姐姐这些年一直很照顾她们母女,很多人也都看在乐姐姐的份儿上对她们好一些,七年前乐姐姐听说自己要嫁到康衡王府去,不顾女孩儿家的羞涩怎么也要把她也带过去,为此还寻死过!后来镇国公也就是府里当时的老爷现在得老太爷拗不过乐姐姐,才在乐姐姐出嫁的前一天答应了将她当做妾室嫁过去,因为是临时答应的所以准备的匆忙,她几乎连一件新衣都没有,上花轿时穿的还是姥姥穆巧巧进门时穿的那件。
可任乐姐姐怎么闹也想不到康衡王府的人会在半路上递进休书,她看到休书时才明白,原来那一切都只是老太爷为了将乐姐姐嫁进康衡王府所用的计谋,只要乐姐姐能嫁进康衡王府攀上这门亲家,至于她莫漪君未过门就被休这辈子还能不能嫁出去他们并不会考虑。
等乐姐姐发现她在半路被休回家已经是三天之后,乐姐姐也不过是个女儿家,人已经嫁进康衡王府除了委曲求全又能怎么办?
七年了,她们母女忍气吞声,莫漪君早已打定了主意,忍到娘过世,她就随娘一起去那个世界继续照顾娘!
哭了近两刻钟,从那些陈年旧事中挣脱出来,莫漪君从臂弯中抬起头,着春天的太阳就是比冬天的要刺眼啊,不过娘又捱过了一个冬天,至少还能再多活上几个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