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是真的哦!”爱漓不说话就憋闷得慌,笑嘻嘻插嘴,“所以湘西自古以来就是遍地土匪,正确来说,我们都是土匪的后裔。”
“咳咳!”旷昀使劲清清嗓子。
“阿伯,您喉咙不舒服吗?要不要我给您倒杯茶?”爱漓关切地问。
“不用,”旷昀慢吞吞说,“你吃饭吧,多吃点。
叶析,骆柯,你们也多吃点,别客气。”
“像不像凯瑞?”叶析端起饭碗,憋着笑,凑在骆柯耳边小声问,换来骆柯毫不客气的肘击和轻声呵斥:“吃饭!”
叶析撇撇嘴,低头往嘴里扒饭。
旷野把他俩之间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眼中蓦然闪过一抹阴冷狠戾之色,一闪而逝。
湘西本地产的灿米和北方稻米口感上有很大差异,米粒粗糙而硬。
叶析当然吃不惯,胡乱嚼嚼就逼自己硬咽下去,咽了几口忽然想到,旷野做了一桌子素菜,难道是因为他知道骆柯茹素?
既然是骆柯的朋友,知道也不奇怪。
由此可见,旷野很在意骆柯——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令叶析莫名觉得不太高兴。
“咳咳咳……”他想得太专心,结果饭粒不小心呛进气管里。
骆柯手疾眼快一手将自己的汤碗塞给他,另一手攥成空心拳给他敲背,摇头晃脑地嘲笑:“见过笨的,没见过比你更笨的,十次吃饭有九次都会被呛到。”
叶析使劲灌了几口汤,勉强止住咳嗽,喘着粗气说:“都是我爸妈的错。”
“为什么?”爱漓好奇地问。
“我嗓子眼特别细,总是呛到,你说难道不是他们的基因有问题吗?”叶析闷闷地说。
“哈哈哈……”爱漓笑得筷子都快攥不住了,“叶析,你真有意思。”
见骆柯若无其事端起叶析刚刚喝过的汤碗继续喝,旷野皱了皱眉,起身重新给他盛了碗汤递过去。
爱漓还在跟叶析聊天:“你跟骆柯阿哥感情很好啊。”
“还好啦,我们是室友。”叶析因为刚才出糗,有点讪讪的。
“哦?我跟骆柯也曾经是室友呢。”坐回位子上,旷野微笑着说。
“这样啊……”叶析干笑着打哈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他觉得旷野好像意有所指。
旷野不动声色地给骆柯夹了根娃娃菜:“尝尝,我只用了点麻油,跟你喜欢的清煮油菜做法差不多,估计口感也会很像。”
“哇!”爱漓大呼小叫,“你也太重友轻色了吧?!
你从来不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爱漓。”旷昀皱皱眉,出声警告。
“我说的是事实嘛,旷野以前对阿姐也没这么好过。”爱漓的抱怨不加思索地冲口而出。
旷野陡然沉下脸。
“我,我不是故意提起阿姐。”醒悟到自己说错话了,爱漓懊恼地吐吐舌头,垂头丧气地耷拉下脑袋。
“算了,吃饭吧。”旷昀淡淡开口。
可是气氛已经改变,迟钝如叶析也能感觉到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
自知闯祸的爱漓小心翼翼地东瞄瞄西看看,张张嘴巴就是不敢再出声。
旷昀也不开口,旷野勉强笑着打圆场,不时给骆柯和叶析布菜,总算这顿饭吃得不算太尴尬。
只有骆柯自始至终的平静如常,他本来也不是容易被人看穿情绪的人。
吃完饭后,爱漓自告奋勇收拾碗筷,旷野则带骆柯和叶析去客房休息。
旷家人口单薄,房间却不少,都在二楼。
旷野带他们拐进走廊西侧尽头,推开房门,招呼道:“骆柯,你还睡这间房,你以前住过的,应该会习惯,我带叶析去隔壁。”
骆柯摆手拒绝:“不用麻烦,我和他住一起就行。”
怔忪地抬眼瞅着他,旷野微微变了脸色,半晌才硬挤出丝笑容,轻声说:“俩人同房,不太方便吧?
而且床铺也不够大,叶析第一次来我家,委屈他就不好了。”
“没关系,我们习惯了睡一块儿。”骆柯淡淡说。
旷野顿时像被噎住,好半天才强笑着说:“那好吧,我再去给你们取一床被褥来。”
见他体贴地掩门出去,叶析松了口气。
解下背包往地板上随手一丢,将自己狠狠摔倒在床上,满意地吁气:“呼……终于看见张像样的床了,这两天可把我累坏了。”
骆柯视线在室内徐徐掠过,悬挂在窗棱上的翠绿竹蜻蜓、书桌上崭新的暖水瓶、毛巾、光洁的杯子、床上干净整洁的被褥……处处彰显出主人的细腻和体贴。
经过两年的时光,房间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完全没有改变。
连他顺手搁在书桌上的一本书,摆放的状态都和当时一模一样。
他毫不怀疑,连页码都是他翻看到的那一页。